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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 此情若得偿报必以鲜血装点她的容颜(剧情)

 

晌午时分,霍朗倒舍得从书房出来与夫人一同用膳了。

秋荇为两位主子布菜,心里却是着急得很:过会儿大爷便要过来了,夫人该如何收场啊?

她焦虑起来,手上的动作便一刻不停,夹的菜将霍朗夫妇的碟碗堆得小山一样高。

霍朗仍是冷着脸,宋清婉本也不愿开口。

奈何这座佳肴小山摇摇欲坠、将倾于桌前。

她怕惹了丈夫不快,令婢女受罚,还是提醒了两句:“秋荇,寒食还未至呢。”

寒食节那日只能吃冷食,因此,前两日家中长辈总会叫小儿吃饱。

毕竟,热的饭食落到肚腹里,总比硬铁块一般冷饭冷羹舒服。

秋荇经夫人这一句玩笑话,才回过神来,发觉自己发了痴、闹了笑话,忙向主子行礼赔罪。

好在霍朗也未置一词,只是淡淡道:“观秋荇神思不属,想是心里有事,便退下吧。”

秋荇得了令,仍旧担忧地瞧了夫人一眼。

夫人一双杏眼却是笑盈盈的,半点慌张也无,扬手命她回房歇息。

丫鬟退下了,夫妻二人才说些贴心的话。

霍朗道:“秋荇那丫头,神情担忧,好似我要吃了夫人一般。”

他仍是不喜不悲、不动声色,夹了一颗白玉菇放入口中,咀嚼的动作也斯文。

宋清婉拿不准丈夫的态度,也不知他对自己与大哥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。

今早醒来时,她本是有些惊慌的,然而霍崇本也算是她的枕边人,睡了也便睡了,无甚不可。所以在秋荇面前,她也未隐瞒半分。然而转眼思量,却紧张得叫她捏紧了象牙着,背上也沁出一层薄汗。

若真叫霍朗抓了现行,他……当真不在意么?

何况当时的情形,那根玉势……

霍崇不问,霍朗也不问么?

解释起来,还真不好怎么说了。

清婉正想着,霍朗却笑起来了,嘴角微微勾起,声音像是浸了冷泉,寒凉却又勾人。

“夫人如何紧张得筷子都拿不稳了,是真怕为夫……要吃你?”

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抖,忙将筷子放下。一双如瓜玉手交叠在腿上,眼睛从黄花梨木制成的八仙桌上移开,强笑道:“……没有的事。”

许久未与夫君言语,她才觉得霍朗气势迫人,话到嘴边,竟有些涩口。

她又张了张口,声音却被她吞回肚子里去了。

——年后便要和离,也没什么好说的。

只是希望,届时,霍朗不要烦她藏在南府内,叨扰他的兄长。她也不会长久在此处待着,更不会与霍崇结成婚盟,免得叫三个人都尴尬。然而霍崇的早逝是她心头的一根刺,她必要待到霍崇过了这一遭鬼门关,方可离去。

至于去哪里,她尚未想清楚。

就容她再多想些时日吧。

霍朗见小夫人又锁紧眉关,也不知她在忧心着什么。总不能是因为他待在这儿同她一道用膳,碍了她的眼吧?怎么,他堂堂正正拜过天地的一个夫君,难道还要为他们伯媳偷欢让路?

……贱不贱呐?

那他走就是了。

就厚脸皮这一点上,霍朗还真不如霍崇。

书读得多了,脑子里塞了一堆黄纸,便最是好面子、最是放不下身段。

自己的老婆,疼一疼又如何?顺着她行事又如何?

不想她跟别人走,直说便是了。

老是整些弯弯绕绕上不得台面的东西,死要面子活受罪!

霍朗果然撂下筷子绷着脸走人了。

宋清婉送至门前,待他出了门,便只目送,生怕惹得他烦心。

简直太贴心了,天下第一贴心的好老婆!

贴心得……让霍朗半夜想起来都要直接气醒,整宿整宿睡不着觉!

她果真对他无半点情意了!

有人忧愁便有人欢喜。

霍朗愁了,霍崇自然又欢欢喜喜进了西厢。

若不是他与他的婉儿还名不正言不顺,他恨不得敲锣打鼓跑进这院子里来!

霍崇来时,清婉早已备好热水、湿巾、小银刀、剃须膏等物,只待他舒舒服服地在垫了软垫的太师椅上端正坐好,小夫人便会为他亲自净面了。

只是他一端正起来,就浑身不舒服,总觉得哪里痒,如同峨眉山上的泼猴,全无大哥的稳重了。

他哪里是不稳重,他是被小娘子看得烧身。

佛教里不是还有这样的偈子?——“见君行坐处,一似火烧身。”

霍崇便是这般心情了。

可惜他玩不来这些文绉绉的东西,叫清婉一阵好恼,抬手揪起他的耳朵嗔道:“不许乱动!不然这样一张俊脸上平白多出几道血印子,被同僚下属见着了,霍元帅可不要觉得丢人!”

众所周知,霍元帅提取文字信息的能力是有限的。对于小夫人的话,他只提炼出两点:其一,老婆觉得自己长得蛮俊;其二,老婆担心他在外面丢人。

……这么一想,还怪甜蜜的。

好在清婉不知道,不然要气得撅过去了。

霍崇便回道:“届时,我便说是府上的猫儿挠的。血印子虽吓人,但它挠我便是疼我……”

万年直球霍元泰时不时便会觉醒“情话”的特殊技能,羞得清婉不知如何回了,糊了霍崇一脸剃须膏,才好堵住他这张嘴。

霍崇知清婉羞了,也不得寸进尺,乖乖坐好任她摆弄。锋利的银刀贴着唇角刮过,他微微昂着脖子,漫无目的地想:那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姿势,她若要他命,只需抬手一刺,雪亮的刃片便会划破他颈部的动脉,鲜血喷到她的脸上,最好沾在她娇艳的唇边,为她绝世的容颜做一点微贱的装点。

也是这一刻,霍崇才意识到,他是如此爱他的婉儿。

他急切地想要张口,哪怕银刀将他的唇划出血来。

然而清婉及时用指腹点住他的唇,眉心蹙起,怨他不听话。

“有什么话之后再说,仔细着我手里的刀呢!”

——而若他果真说出口,清婉定要哭的。

因为霍崇,已用性命,为“心悦”二字……

作了血淋淋的注解。

前世,那支箭射来时,他没有躲。

因为他爱上了朗弟的妻子。

他想,那一战他若活着回去,他和朗弟,定有一人会死在陛下之手。

所谓功高震主、鸟尽弓藏,向来如此。

婉儿爱朗弟。

故而他选择不躲、选择他死。

不为什么,只因他不想……让她难过。

除夕之夜,皇帝宴请群臣。

众卿家皆携眷侣前来,宴席一直摆到了麟趾殿大门之外。

按照庄国的礼制,此时,皇帝须为功臣赐羔裘。赐过羔裘以后,内殿厚重的红紫帷幔便会放下来,将其与中殿隔开,外面的声息令宦官通传,里面的响动也传不出去。

高官、家臣与亲信皆在内殿与君王同饮,中殿以外的臣子则无需伴君,大家同敬君王之后,即可自便。酒管够肉管饱,几盅黄汤下肚,平日里朝堂上再多龃龉,此刻尽一笔勾销。哪怕喝得失态疯癫,御史台的言官也格外宽容,不会因此参谁一本。因此,这也是大臣之间较为轻松愉悦的社交活动。

庄国国姓为“项”,当今皇帝陛下名讳乃“晗”,乃是“欲明”之义。项晗初任东宫太子时,实为贤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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