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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

 

也就是在她丧失戒备的几秒,修长手指已经剥落她身上的薄毯。“伸手。”耳畔落下低沉嗓音,温年迷迷糊糊地伸手,长长的衣袖稳当穿过左臂。嘴上却喃喃:“不是医院,为什么还要穿外套……”一方面孩子气的一面占了上风,另一方面又思路清晰,像是极为矛盾的两极。当事人配合的情况下,另一边穿的自然也很顺利。杏色针织衫是一排竖纽扣。映下的寡淡灯光,男人半垂眼眸,有朦胧微光落在浓长眼睫,淡白色,又在尾端落了点橘,神情专注耐心。修长指骨稍动,自下而上系着纽扣。心脏像是被蜗牛触角轻碰了下。温年鬼使神差地,凑近。泛着干、热的嘴唇,很轻地微蹭男人侧脸。落在纽扣的手指微顿,隐在昏暗里的喉结微滚。“就算是亲我,也不管用,该穿的外套还是要穿。”“哦。”温年稍稍起身,眼睫半垂。看起来是真为他的无动于衷而低落。完全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模样,周齐斯单是瞥了眼,漆黑眼眸浮现几分无奈。薄唇回吻她的嘴唇,刮过羽毛般的触感。温年抬眼,眼眸瞬间变得很亮,轻声问他:“周齐斯,你不怕被我传染啊?”周齐斯神情看起来浑不在意,关注点却到了别处:“倒是一口一个全名。”“你刚刚都不回答我。”温年微弯眼眸,有种说不上的莫名得意,“周齐斯,你是不是心虚了?”周齐斯唇角微掀:“温老师,再多一个问题,现在就把你抱去医院。”温年这才从混乱晕沉的脑袋里,难得清醒地想起一件事,在耍赖这方面,她总是比不过眼前这个人。默默伸出细长手臂,环紧男人脖颈,任由自己被对方环抱起。后背又被罩上一层小薄毯。有力手臂托着臀弯,温年侧脸贴着宽直肩膀,走到外头,轻微的风吹到身上,引起怕冷般的瑟缩,她下意识往男人怀里蜷缩,贴近这片滚烫热源。她被放到副驾驶座,怀里塞了只棕熊玩偶抱枕,是她之前特意放在车上的,理由是给车里多一些鲜活。此时刚好派上用场,对于病人来说,毛绒绒的玩偶具有很好的安抚效果。窗外夜色不断倒退,霓虹灯光不时晃过浮影,副驾驶座里窝着的姑娘,浮着不正常潮红的侧脸,乖巧安静,睡得正熟。怀里紧紧抱着棕熊玩偶,团团裹进出门罩在身上的薄毯,身前还披着男人的宽大外套。整个人陷入一片温暖里,很熟悉,也很安心。温年昏昏沉沉醒来时,她正被周齐斯懒腰抱着,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时,眼前落入一片白。鼻尖掠过的消毒水味很淡,温年有些委屈地开口:“明明说了不来医院的。”周齐斯口吻无奈:“这不是医院。”“明明就是……”温年满脑子都是对方骗了自己,也就没能看到出现在身后的熟悉男人。沈则清戴着副银框眼镜,身上的白大褂挺括干净,对于大晚上还要忍受新婚夫妇的甜蜜狗粮的惨痛经历,刚刚趁着他们幼稚争论到底是不是医院的空隙,在群里狠狠吐槽了一番。用词相当犀利,毒辣。且耐人寻味。很快就引得群里人士闻风而动,平常一个比一个潜水,这会一闻到八卦的味,又一个比一个出现的积极。沈则清看着群里刷屏般的问话和表情包,满足地关掉聊天页面。至于两人关于医院的争论,依旧停留在很表面的阶段,迟迟没有深入,例如不是医院,明明是,确实不是医院,看着确实是……诸如此类的循环复读。说实话,这还是沈则清第一次见这人幼稚成这样,果然再冷的人,跌进爱情海里,都腻歪得慌。逗小猫的意图太过明显。为了避免这对幼稚的夫妇,争论到天明,沈则清及时开口叫停: “这里确实不是医院。”“是私人诊所。”温年循着声音望去,看到意外出现的人,有些反应迟钝地轻眨了下眼睛。沈则清打了个招呼:“晚上好。”温年被抱在病床坐下。

沈则清顺嘴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周齐斯唇角微扯:“你是医生,还是我是医生。”刚刚男人还柔情蜜意地哄人,这回对他就完全换了副面孔。沈则清心想,得,果然男人都是双标的,一个都逃不脱。给温年量过体温,温度烧得有些高,怪不得要来他这。沈则清还没开口。就看到眼前姑娘,微仰着头,定定瞥着身侧男人,口吻乖乖的:“不想吃药。”周齐斯伸手揉了下脑袋,然后朝他瞥了过来。沈则清说:“反正是要吊针。”温年闻言还想开口,可是被男人轻瞥了眼,又乖乖地闭上嘴。温年坐躺在病床上,看着托碗里备着的药片,抱紧怀里的棕熊玩偶,闷声说:“也不想吊针。”吃药和吊针,根本不想二选一。往日她总是带着委婉语气的,生病时变为孩子气的祈使句。“那吃糖么?”温年看着掌心上的冰梨糖,眼睛亮了一瞬。“那乖乖听话。”“嗯。”顺利吊针好。又是喂水,又是还用纸巾轻柔地擦过姑娘唇角。沈则清在一旁默默看着,伸手扶了下银质镜框:“看来大半夜不用宵夜,我已经噎着慌了。”周齐斯懒懒朝他瞥了眼:“怕是晚上吃多了。”沈则清知道这人性子,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要从他身上讨得半分便宜,简直是难事一桩。果断换了个聊天对象。“我们这伙人,平日里要是赌谁最早结婚,哪有人敢猜这位?”沈则清无奈摇了摇头,“怕是输得连底裤都不剩。”“谁能想到最后英年早婚的,反而是这人,还像是被夺魂了似的,看得我直起一身鸡皮疙瘩。”温年躺在病床上,浑身困意渐深,眼皮都快要黏在一处,可对于有关周齐斯的谈话,却展露极大的兴趣,执拗地睁着双眸。裹着灯光的阴影落下,她的视线被不动声色地挡住。只能看到相对而站的两个男人。沈则清说:“我跟小年说话。”“你嘴里的小年,是我老婆。”周齐斯口吻不怎么留情面,“别叫得这么亲热。”沈则清说:“某人自己一口一个温老师,还不许旁人叫小年——”目光越过男人,意有所指的:“是不是挺没道理的?”悄悄从男人身后探出脑袋的温年,点了点脑袋,一副极为认同的模样。周齐斯转头时,正对上被抓包的年轻姑娘的目光。温年默默平躺了回去,一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。周齐斯瞥到,漆黑眼眸流露出几分无奈,淡声灯光映在深邃眉目,唇角微勾不易觉察的弧度。沈则清看得直啧啧生奇:“阿齐啊阿齐,你真是栽进去了。”“则清,你也老大不小了。”周齐斯唇角微扯,“不过老婆的事,确实也急不出来。”完全一副家有温柔可爱老婆的架势,还有空操别人心。沈则清从齿缝硬生生咬出来句:“这就不劳您费心了。”“倒算不上费心。”周齐斯口吻淡淡,“没那多么多心思。”沈则清冷笑:“那您的心思全跑哪去了?”周齐斯淡淡投来一眼,意思很直白简单。—你说呢。满脑子都是老婆的恋爱脑,沈则清在心里吐槽了句。他就不该多问一嘴。……温年迷迷糊糊半醒时,发现自己窝在男人怀里,他像是刚躺下来,顺手把她揽进怀里。熟悉的清冽木质气味,轻掠过鼻尖,裹来满满的安定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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