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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八)密谋之前能不能选好地址

 

人绝对都调走了,保管凌大人办事方便。”

林湘越听越不对劲。

药效……办事……如果猜不出这是要做什么,都对不起她看过的那么多篇小黄文。

这两个人怎么虎了吧唧的选择在室外接头,干坏事能不能有点保密意识。

林湘对二人的业务水平鄙夷不已。

躲在院子里、同样将密谋听得一清二楚的竹峙倒是能解答她这份吐槽。集秀班寻不到什么荒僻无人的去处,倒是这间院子,里头住着盛云堂盛班主精神失常的夫郎,其他人怕被疯子一口咬掉耳朵,又有班主之命,除了送饭的下人,都不会往这里走动,也算是个密谋的好去处。

暗施手段,逼戏子失身,若竹峙是初入江湖的少年郎,兴许会顺手管管此事。毕竟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,见惯了买凶杀人、弱受强欺,明白除非助那戏子脱离梨园,否则今天的事就绝不了,因此,竹峙心中并无波动。

听那两人脚步远去,他手里握着从院子里翻出来的纸伞,正打算出院子却听得林七小姐的脚步慢慢近了,到了刚才那两个人所站的位置,踯躅半晌。

以林七小姐的性格,怕是……

揣摩着她的想法,竹峙暗自皱眉。

林沅听完了墙角,耐心等了一会儿才敢走,回程时恰巧捡了把伞,心事重重打着伞快步走回排戏的地方,她把刘老悄悄拽了出来,将刚刚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和对方说了。

“班主会处理这种事吧?”看着眉峰紧锁、面色沉沉的刘老,她怀着希冀问。

“这事……”刘闲山沉吟片刻,道:“盛班主未必不知情,不过睁只眼、闭只眼罢了。那人口中的凌大人,我想应该是指当今大理寺的凌少卿凌初未大人,她是明月的戏迷,太女殿下已经殡天,都是早晚的事。”

都是早晚的事。

林湘想起冯文瑜之前的话。“且等着,明月的下场不会好”,就是指这个吗?太女一但离世,没了靠山,他便连假的明月也做不成了吗?

“如果他不愿意呢?”她不自觉扬高了音量,意识到之后,又低声愤愤道:“这是下药。”

“小湘,冷静下来!你听我说。”

刘闲山忙握上她的手,皱纹丛生的面庞上一双看惯了的无奈眼睛,“依你的出身,不需要我来说大理寺少卿这五个字的意义罢?我听人说,凌大人今年不过而立之年,你仔细想想,饶是她再有才干,如何能担得了现在这个官职?”

见林湘似乎被自己劝住了,刘闲山缓缓叹道:“明白了么,这件事叫谁知道都没用。叁教九流叁教九流,你在戏班也待了许多时日,看看戏班里这些人,可比得你身边之人好打交道?你想一想,为何她们会为一点小事儿锱铢必较?似盛班主这样的能人,又为何一心一意扑在戏班上、不使劲儿向上跳?归根结底,愿不愿意,沦为了乐户,世世代代都……都只能这么活下去。”

“写戏的也好,唱戏的也罢,在贵人眼里,左右不过供人一时取乐的玩意儿。一入了这行当,别管被迫还是自愿,哪还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?”

林湘默默听面前的老人说话,一时心乱如麻。

这些天,她的人好像在戏班里,又好像不在。不然,何故刘老说的这些,她全然不知道呢?怪不得林淮劝她别常往戏班跑,怪不得冯文瑜提到明月语气那般随意。

玩意儿。

从刘老口中听得这个词,林湘沉默半晌,终于问:“我父亲当年也……”

回应她的,是刘闲山沉重地一颔首。

她不再说话了,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现实。戏剧、名伶……因为互联网和电影,在她印象里,这些是美和艺术的代名词,身在异世,林湘没对古代的戏班抱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幻想,她知道讨生活的不容易,却没想过,没想过……

为了讨生活,要把糟践看做平常。

或许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,林湘全身发冷。浑浑噩噩被刘老拉着捧着茶水坐下时,她低垂了眼,盯着手里的茶水发呆。胸前没被绑住的辫尾早已湿淋淋的散了,她没再去关心,让人从自怜自伤里清醒过来的,是他人更深刻的悲剧。

扮演陈拂衣的伶人咿咿呀呀在耳边唱着“少年怀春,心念情娘”的桥段,林湘和她混得很熟了,记得这个姑娘是刘老特意挑的,年纪不大,人还青涩,嗓子却很清亮,每唱到这一段,声音里的羞涩盼愿直叫人不忍去听。

在这声音里,她想起了人生中自己完完整整听过的唯一一场戏。

“戚戚亭上雀——”台上的梦郎唱着,哀颓不已;“多谢诸位捧场。”台下的明月说道,清光生寒。

——都是假的。

听了几句,她撑着伞出了门,不知怎么,就走到了明月的院子外。听得守门的杂役好心唤她,才回过神来,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。

“女郎不像是戏班的人,是来这里找明月公子的?”杂役问她。

摇摇头,林湘握伞的手指不安地绞动,“我……姓林,是托集秀班来排一出戏才在戏班里,今天心情不好,不小心走到这里了。”看着紧闭的门扉,她问:“明月是住这里吗?门为什么关着?”

杂役这才知道,眼前这个披头散发、精神不佳的女郎就是戏班议论了许久的倒霉鬼。怪不得雨天里还四处乱走,这些事儿换他他也疯。杂役摇摇头,告诉她从太女殿下仙去以后,明月就吩咐谁也不愿见,一直闭门不出。

林湘没多聊,看两眼院子,对门口的杂役笑一笑,撑着伞,她道一声告辞,转身离开了。

明月不见客。

看着雨线,她也不清楚得知了这个消息后,自己是松了口气,还是心沉下了几分。

做到这个份上,已经够了,不是么?寄希望于戏班的班主不行;自己去提醒又吃了个闭门羹。明月不会见她,凌大人还是个位高权重、不能招惹的大官,她还能有什么法子?

够了……么?

浑不在意斜进伞中的碎雨,她心事重重继续游荡。

那些过去从冯文瑜嘴里听来的闲话此刻无比清晰,冯文瑜说,明月是在拜月宴上一曲成名,五年前起就被太女殿下捧着的,云边天上皎皎一枚月亮。

唯一一次见面,他表现得那么不可接近,现在又为太女的死伤心到闭门不出,真的会同意这种作践人的事情吗?

他若是不愿意,他要是不认命,会不会有这种可能?

理智告诉林湘,算了,不要做这种危险又没意义的事,一着不慎,便是送命的事,不会有人救她。指不定明月本人对找下家这件事并不抵触呢。然而,然而——

世上最怕,不过一个然而。

小说中太女的故事和现实中冯文瑜的声音在脑中此起彼伏。集秀班准备已经的大戏终是没上,她们去了皇宫的宫宴里表演。明月呢?在拜月宴那一天,书里有没出现一个叫明月的戏子?他的气质好像月亮,是太女的心爱之人?

她不记得了,她真的不知道。

刘闲山找到林湘时,她站在伞下望着远方发呆,表情平静了许多。看方向,她看的是明月的院子。不由分说将一件棉衣裹在她身上,刘闲山道:“去一趟,心里好受些了?”

这孩子聪明,又长于共情,有些时候,却不是个优点。

点点头,林湘转眸望着对方,开口道:

“我能在这里歇一晚吗?”

走在刘老后头,林湘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。

见义智为这个道理,她从小就知道。为了救人犯莽,搭上一条命是可笑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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