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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点灯

 

枉si城──

一群吐着长舌的男nv老少,聚在白裙nv子身边。

「仔细看,拉着绳头,像这样子穿过去,绳结就打好了。」白裙nv子将红se塑胶绳套上自己脖子,拎着绳子一端,示范教学。

驻城的鬼差在一旁看着,不愧是教育家,叫得动一群厌世到底的吊si鬼,教它们完成每日的业报。

「还没打好的过来,先将红绳两端拉在手上。来,过来,集合了,大家一起绕教室……绕城里一圈,合力完成今天的工作,好不好?」

「好──」

「老师、程老师!」城里的官差收到公文,快步赶来吊si鬼的区域找人。

白裙nv子听见这个称呼,眉头一皱:「有什麽事吗?」

「你的案子要重审,公文传输因为断网延误,快点,要开庭了。」

「为什麽突然重审?」

「请你当面询问判官大人。」

「法庭会很远吗?」

「很远。」

「啧,早知道si的时候就不穿高跟鞋了。」白裙nv子碎碎念,脱下半辈子没能穿过的珍珠白高跟鞋。教书要久站,根本不能穿有跟的鞋子。

白裙nv子走出报纸糊成的城门,那位把她叫来的官差回城去,换成一名年轻的大男孩接应她。

「你好,程老师,请上车。」

「哦,有车啊。」程老师看着年轻人手下的自行车,好歹有两轮,把高跟鞋重新穿起来,同时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:「我有教过你吗?」

「没有……」

程老师侧坐上车,一路上盯着眼前的年轻司机,但她印象中学生里实在没有像这个小帅哥轮廓的学生。

没有也好,在这里工作,可见si在年少的年纪。

「那个,老师……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还习惯这里的环境吗?」

「无聊si了!」

「我想也是……」

脚踏车骑士就是朱何本人,陆判叫他去带他老师过来,像个工具人,什麽都不要说。

朱何做好各方面心理准备过来接魂,但见到程老师本人,第一个念头却是「好娇小」,和印象中的高挑美nv有着不小的出入,内心感慨好一会,他才後知後觉是他长大了。

老师也b他以为的有jg神,活蹦乱跳的,真是太好了。

「好什麽?」程老师问道,朱何才惊觉他不小心把内心话说出口。

「听说你的判决是枉si城五十年,如果再审能有机会投胎就太好了。」

程老师听了朱何的话,却是闷头不语,不知道是不敢抱太大期望还是什麽原因。

朱何把车骑到一片白se矮墙外:「老师,我们到了。」

程老师揽着白裙,踩着珍珠白高跟鞋下车。

朱何在围墙外的自行车停车格停好车,为程老师带路走进y曹的「法院」。他走在前头,每走三步路就回头看她一眼,怕她走失似地。

程老师心想:真是t贴的孩子,这世道不多见了。

「法院怎麽看起来像学校?」

「是的,的确是用小学拆除的老旧教室改建而成。」

程老师想起枉si城那些塑胶游乐器材,怎麽y间到处都是用剩的回收物?管理人是在环保局收垃圾的吗?

朱何和程老师一路经过各间像是小学教室的法庭,能从窗户看见里头「审判」的情形。室内多备有桌椅,也可以旁听的样子。

程老师眼神无法从某间儿童法庭移开,看人高马大的鬼官爷蹲下身,对身上都是伤的孩子,循循善诱告诉孩子si亡的事实。

「这样子哪像在审罪人?」程老师对不符合刻板印象的y间念了句,从像是破烂游乐场的枉si城就很不满。

「人生来都是个t,怎麽会是罪人?」

程老师认真看向朱何,朱何有些结巴地解释,这是一个y曹工作的前辈告诉他的话,人生在世,既不伟大,也无需自贱。

一人一鬼漫步到走道最里的一间,朱何为程老师推开门。

「老师,这边请。」

程老师昂步跨进审判堂,这一步之差,四周的背景又从破学校转换成古代人家的书房,放眼放去都是红漆家俱,三面邻墙的书柜放着古今中外的法典。

她看完环境才看向审判堂里头那名戴眼镜的西装男子,不知道二十几还是三十多,看不出确切的年岁。

西装男子平和地开口:「敝姓陆,负责你案子的判事。程淑芬小姐,请坐。」

「不好意思,请叫我alia程。」程老师挺x坐上陆判的对座。

陆判不跟她废话,直接进入正题:「程淑芬,有人为你提再审。」

「弄错了吧?我早就没有亲人了。」

「你还有学生。」陆判眼镜下目光略略瞥向在门口顾门的朱何。

「学生?就凭那些自我中心的猴子?」程老师轻蔑一笑。

朱何在旁边听着,心头微凉。这麽多年来,会不会是他误会了,其实当年的他就只是一个给老师添麻烦的讨厌学生?

程老师听陆判提起她做到si的职业,忍不住把憋了一辈子的怨气,一口气爆发出来。

「我讨厌当老师,我原本可是国外乐团首席钢琴家。要不是母亲中风倒下,我是si也不会接下教职!」

陆判皱着眉,似乎受不了程老师瞧不起人的态度,但还是依职权提出有利她的事证。

「你侍奉母亲至孝。」

「这有什麽?不过为她准备三餐,是人都做得到吧?」

陆判听了案方陈述,低眉下笔。

程老师愤恨地握紧变形的十指。

「我母亲为了把我栽培成音乐家,吃了多少苦,就在她要退休搬来国外和我一起生活,她却中风倒下。你说说看,老天爷有眼睛吗?」

陆判没回答苍天究竟瞎了没有,只是掏出一片记忆卡。

「我这里有你母亲的纪录,你要听吗?」

程老师抿住唇,不想对这男人说出「拜托」两字,陆判权作默认。

「她说能有你这个nv儿,这一生非常幸福。」

程老师咬住唇,尽量不要在陌生人面前哭出来。

「母亲si後,我人生也跟着失去意义……」

「并非如此,你是为了照顾病母,放弃原有的生活圈,人际关系封闭,才会有这种错觉。没有谁就不能活这种道理,母亲si後就放任自己身心衰弱,只是你不愿意改变的藉口。」

「你这男人懂什麽!」

「你没有把你母亲最ai的nv儿照顾好,是谓不孝。」

程老师没有办法否认,母亲si後,她身边也没有人这样告诉她。

「你再仔细想想你这辈子,真的毫无一点值得肯定的价值?」

程老师闭上眼,良久才回道:「有的,有一件事。」

陆判示意她说下去,朱何竖起耳朵。

「大概十年前,我转到新学校,和同事都说不上话。我因为不想和人打招呼,总是待到学校要关门才走。」

她要去车棚牵车,到医院探望母亲。照理说不该有人在,她灵敏的耳朵却听见哭泣声。

她走进七里香灌丛,发现一个小男孩。她记x很好,知道这个新转来的孩子,不聪明、也不敢闯祸,总之很不起眼,师长看过就会忘了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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