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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

 

段姒那时选中他,不就是图他名校生、家底干净、听话好拿捏嘛。

因而罗良琛半生荒废下来,在旁人眼里只落得个“娶了豪门”的好命形象。

喝得满面红光的罗良琛好声好气送走校长一干人,走向自己的车旁,翻着车窗那的代驾名片。

“罗主任!”一道轻柔的女声喊住他。

罗良琛转头看过去。

路灯下,穿着校服的夏仰长发披落在肩侧,高腰牛仔裤裹着少女两条笔直的长腿。

她鼻梁挺翘秀气,苹果肌饱满,下颔尖尖的,眉目很是温软。

有这么一瞬间,罗良琛恍惚地想起了记忆里的一个女人。

那女人算是他初恋,对他一厢情愿又死心塌地,可后来看他快要飞黄腾达,又不甘心地想拖他后腿。

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

或许是人到中年,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过往联想。

其实夏仰的眉眼细细看,和母亲是像的。大姨和母亲又是亲姐妹,沾点相似也无可厚非。

她不动声色地走近:“罗主任,您喝酒了不能开车吧。”

“我叫了代驾。”罗良琛靠着车门,举手投足间是成熟男人间的儒雅,“你怎么在这?我记得你下午那会儿说找我有事?”

“嗯,期中考试过后不是要开家长会吗?”夏仰有点为难地说,“我没有家长要过来。”

罗良琛打量着她:“我没记错的话,你的资料上有填监护人。”

“夏冯萍是我姑妈的名字,我只是暂住她家里,她也有自己的小孩要开家长会……”

“你父母呢?”

“去世了。”夏仰抬起乌眸,怯怯道,“可以帮我和班主任那边说一下吗?因为老师说这次会讲到高考报考志愿,必须要有家长到场。”

少女示弱的样子,像春雨里被打湿的栀子花花蕊,柔软又招人怜爱。

罗良琛笑笑:“当然可以了,这也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很快,他找的那个代驾过来了。代驾接过雇主的车钥匙,给他们打开了车门。

罗良琛坐进了后座,探头看她:“天黑了,早点回学校吧。”

夏仰迟疑地又喊住他:“知道了主任。还有一件事……昨晚您看见了段宵,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。”

她一句话故意停顿好几下,难免让人生疑。

“我昨晚看你和阿宵处得不错,他很少会靠女孩子这么近。”说到这里,罗良琛让她上车,“他平时不和我讲话的,能和我聊聊他吗?”

夏仰微笑:“好啊。”

罗良琛并没有直接回去,他一身酒气,回去要是碰上段姒,难免又会遭一顿骂。

他早已把“乘龙快婿”这四个字做得极好,司机把他送到了段氏旗下的星级酒店门口。

过了片刻,电梯门打开。

夏仰面色镇定地出了酒店门,手心冒出冷汗,她突然开始往外面那条人行道上狂奔。

急促的呼吸、急需释放的压力随着满头大汗一起挥发出来。

一直跑到了广场上,摆在正中间的液晶大屏正在播放新闻,草坪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撮人。

有带着宠物遛弯的,也有小孩在放风筝,亮着灯的小玩具飞上天又掉下来。

夏仰渐渐稳定好情绪,在这里找到人间烟火的气息。

她点开手机,已经收到了几条消息。

她将对面发过来的文档整个保存了下来,同时也转过去一笔之前约定好的酬劳。

罗良琛。

他就应该身败名裂,一无所有。

……

电话骤然响起来,夏仰心尖一颤,看见上面的备注,就一个字:宵。

这不是她输入的,估计是段宵趁她没注意自己打上去的。

下次,她的手机该设个锁了。

铃声一直在响,被摁断又重新打过来。不厌其烦,不肯罢休。

夏仰皱着眉接通:“干什么?”

她语气冲,多少有将对罗良琛的怨气迁怒到了段宵的身上。

但段宵丝毫没觉得哪有问题,语调听上去还挺愉悦:“你在现代城这边?我刚好像看见你了。”

夏仰瞥了眼自己的地理位置,没出声。她有耐心耗着,段宵也有耐心等。

她无可奈何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男生懒悠悠地撂下一句:“站那别动。”

夏仰看着黑屏的手机,电话居然正好在没电的时候挂断了,看来是刚才耗电太大。

她本来是想直接回学校的。

但段宵让她别动,估计是要来找她。

夏仰斟酌了小半天,在还没决定要不要走时,段宵已经出现了。

冷冬夜里,他穿着一身黑色立领冲锋衣,束带工装靴。个高凛冽,身型线条锋利又分明。

少年肩膀宽阔,外套被风吹着,贴紧精瘦的腰腹线。一张脸半沉在阴影下,遮不住鼻挺唇薄的优越五官,正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。

夏仰已经是累极了,随便坐在了一节阶梯上,抱着膝盖仰头看向他。

段宵半蹲在她面前,回视道:“我等了一天你的电话。”

一句没头没尾的话,她轻轻皱眉:“为什么等?”

他眼底平静,嗓音里裹着冷风:“真不记得了?”

“……”

见他起身,似乎要有其他动作,夏仰这次本能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巴。

冰凉的掌心和温热的薄唇相触,这感官更奇妙了。

像是不打自招,她又猛地收回手来。

段宵勾着颈笑,掀起懒怠眼皮,又问:“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?昨天的?”

“……”

估计是刚才扶罗良琛上楼时沾到的。

夏仰呼吸不自知地沉了几分,漆黑视线对上他的,扯开话题:“段宵,你是不是想和我谈恋爱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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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簌簌, 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几乎没有其他表情,鼻头和眼睑下方都被冻红了。

段宵一截冷白的手腕搭放在膝骨上,就这么闲闲地看了她几秒。突然侧着脑袋, 有点无奈地笑了。

他低着眼睫,鼻梁很高,声音磁哑得闷在嗓子里,肩背也因胸腔共鸣而微微颤着。

夏仰一头雾水地看他。

这场面其实乍一看很滑稽,昏黄路灯下, 两个人的身影不分彼此地重合在一起。她坐着, 他蹲着,明明靠得好近。

风把她的长发吹动,落到他手背上。

好了,到此为止,不要再找他撒气了。

罗良琛是罗良琛,段宵是段宵。

夏仰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还是分得挺清楚, 谁犯下的错就去找谁偿还。

至少段家人是无辜的, 他们也不知道罗良琛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。

她正要说话时,段宵却开口回答道:“不止。”

夏仰错愕:“什么?”

“如果说, 我不止想和你谈个恋爱呢?”少年倾身向前,声线又沉又低, “是不是我想怎样,都可以?”

她被迫往后仰,手抵着他胸口,慌乱道:“我没这么说!”

“那你问什么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问你。”段宵真是个谈判的好手, 这样还能把话锋转回来, “身上的酒味怎么回事?”

“……”夏仰硬着头皮,“你不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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