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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伏

 

藉着初夏暖意,杨洛尹在秦月怡家后院与孩子们尽情玩耍。年轻男人体力旺盛,在踢了足球,打了羽毛球后,虽满头大汗,却依旧足有精力坐下与秦月怡弹琴。

只是,他有些心不在焉。

「怎么了?」秦月怡问道,按下男人在琴键上挥动的手指,让他停止。

「我有个朋友……嗯,布莱恩,蛮久以前跟你提过的。他最近有点奇怪。」杨洛尹迟疑地说。

「怎么个奇怪法?」女人再问。

艾伦数月来只在初识布莱恩时提及,秦月怡花了些时间才想起此人,对布莱恩当然也是陌生的。

「那个,我们现在是交情不错的朋友。不过,他对我好像有点忽冷忽热。」杨洛尹解释:「我和他认识后,就常聚在一起玩电动什么的,每天都会来往。我也带他进入我的社交圈。他刚搬来嘛,人生地不熟,多认识几个人是好事。」

秦月怡頷首,表示理解,但预想艾伦会説什么。

「大概一个月前,他变得很生疏,每天早上在健身房碰到虽然会很友善的和我打招呼,不过之后就完全不跟我联络,说是工作很忙。直到昨天,他又突然找来,态度变得和一个月前一样亲近……不对,是更亲近了。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,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太多了。」眉头紧蹙,杨洛尹缓缓道出。

秦月怡不语,只是端详着苦恼的男人。

「我想和他开门见山的问,可是我们明明只是朋友,这样做会不会让他误会我对他有意思,才会想那么多?」杨洛尹担忧再问。

「你所説的更亲近,是什么意思?」秦月怡问道。

「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,一种直觉吧。今天,他好像很不希望我过来这,想要我陪他。」杨洛尹答。

就布莱恩在电话中请求时的语气,他给了自己一种非常被需要的错觉。

「或许我真的想太多吧。」杨洛尹难为情地一笑,再道:「他可能真很忙,忙过之后觉得冷落了我这个朋友了,所以才想补偿。」

是的,一定是这样的。瞧布莱恩昨晚和莉莎谈天説地,逗她笑得花枝乱颤,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他另一个处得来的普通朋友罢了。

打消了心里的疑问,未待秦怡开口,杨洛尹便自顾自地敲响琴键,弹奏起曲子。唯留秦月怡默默地看着男人,若有所思。

「他不希望你来,是不是因为我们占用你太多时间了,让你没足够时间社交?」秦月怡问。

「什么?」杨洛尹惊呼,答:「不可能的!我甚至没和他提起我是去见谁,而且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!」

「或许他很喜欢和你一起相处的感觉,想和你一起玩。你来了,就剥夺了他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,所以才会求你不要过来。」秦月怡分析。

沉默了会,杨洛尹答:「那他之前一声不响的不联络,又算什么?」

他又不是一条狗,呼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

「这样吧,下次他再阻挠我们约见面的话,你就把他带过来玩。大家都是朋友,我们会很欢迎他的。」秦月怡提议。

「我们不只是朋友而已吧?」杨洛尹笑着提醒。

女人一笑,肩膀轻碰了男人手臂。

按了布莱恩家门铃,男人立即前来开门。

杨洛尹揣着一大袋衣物,映入眼帘的是布莱恩少许红肿但含笑的双眼。

「啊!你没事吧!」杨洛尹惊叫,伸出了一手,下意识摸向男人脸庞。

猛然发觉自己的举动,他硬是来了个急转弯,手掌仅轻拍了布莱恩肩头。

布莱恩见艾伦朝自己伸手,手指修长且秀气,但突然间调了方向,来到肩膀。有些失望,也因被发现流过泪而羞窘,布莱恩别开面颊,试图遮掩自己的脆弱。

此举,令杨洛尹以为男人这是在躲避自己不正常碰触,他尷尬收手,歉然道:「抱歉……那个,我只是有点惊讶。对不起。」

「什么?不是,不是那样的!我没有躲你。我……」布莱恩明白男人误会他了,舒展笑容后回:「我很高兴你能来。」

此时布莱恩神情,与前些时候在电话中所道出的「心情不佳」成为反比。

「哦……那先让我进去吧,我真的得把衣服洗了。」杨洛尹松口气,要求道。

布莱恩退后了些,让男人先进门,带领他走至洗衣机前。

处理了衣物,两人一同坐下后,杨洛尹才顺了顺湿漉漉的长发道:「我今天流了一整天汗,过来之前先洗过澡,所以才晚点到,不好意思啊。」

布莱恩瞥首望向艾伦。又长又直的浓密黑发,发稍甚至还缓缓结着水珠,滴落于男人裤子上,晕开一圈又一圈微小水渍,是洗澡后为了自己立即赶来的。但艾伦无心之言落实了猜测,想必男人下午约了某人滚床单,这才需洗事后澡。

踌躇了半会,他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,原温煦的面容现在有些垮下。布莱恩无法表达心中这既开心又烦闷的感受。

「所以呢?到底怎么了?你今天反反復復的,好奇怪。」杨洛尹见布莱恩又变了脸,摸不着脑袋地问。

初见男人眼眸红肿,说他不心疼是假的。布莱恩风趣横生,慷慨大方,优秀的长相更是讨人喜欢。如此美好的人就不该让他有烦心事,更不该让他落泪,杨洛尹压下衝动,想给男人一个拥抱,尽力安抚他。

不过,男人哭过笑过,现在又神情古怪,杨洛尹是真懵了。

「是有关你父母吗?」杨洛尹见男人仍然默不作声,再问。

「哈哈,没什么,就是今天过得像坐云霄飞车一样,情绪也就不太稳定。」撇开脑海里艾伦对他人脱衣的糟糕想法,布莱恩吁了口长气,静下心来,假作从容道出。

「好,那你説吧。把要洗衣服的我拉来,至少也得让我值回票价。」杨洛尹调侃,但目光真诚,引导着男人。

布莱恩莞尔,顺从了,将午餐时与父母的对话一一诉説。

「就像你所説的,他们属于后者,是幡然醒悟。」布莱恩提起:「我妈以前很漂亮,也有一头亮眼的长发。搬回芝加哥后第一次见到她,我就发现她消瘦了好多,以前的长发也没了,剪成平头。我那时根本没联想到是因为化疗的关係。」

「虽然我们本来就没多亲近,但我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,还因为害怕我的反应而不敢告诉我。」布莱恩吸了吸鼻子,再道:「我完全没必要有这种感受,但是在听到的当下,除了震惊,就是自责。」

「一直到不久之前,我对他们的态度还非常冷漠,唯我独尊。他们説错任何一句话,我能毫不犹豫的立刻走人赶人,绝不留情面。如果我妈当时治疗没有成功,那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了她?我一想到自己无情对待他们过,就觉得我是个失败至极的儿子。」布莱恩下了定论。

杨洛尹听闻,急了,赶忙开口:「你不是,你没有。不知者无罪,你没有错。他们从前忽视你,怎么可能现在装作没事招招手,就能让你再次和他们来往?」

艾伦说的布莱恩都知道,但是理性上的想法虽如此,感性可不见得也跟随。内心两股力量撕扯,成长记忆而引发的保护系统与得知真相当下的感受截然不同,他不语,无法完全倾向任何一方。

艾伦再柔和安慰:「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。你恨他们,也还是爱他们,所以这种矛盾混杂的心情让你并不好受,转而在他们身上发泄怨气。这是很正常的反应,他们都知道的,所以一直没告诉你。」

「所以他们做的很对,先把这件事屏蔽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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