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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9节

 

尘寄雪:“记住了!”

师父一走,心情郁闷的尘寄雪就开始摆烂。

不想练剑,也不想画符,他就在桂花陇里无所事事地乱晃,拿石子打水漂。

之前被他发现的酒窖已经没了,也不知道那些酒这回又藏到了哪儿去,再来一次寻宝探险好像也挺有意思的……啊,再被发现的话真的会被师父打死吧。

尘寄雪忽然心头一阵恍惚。

好像有一种冥冥中无声的指引,躯壳自己动了起来,他迷茫地像梦游一样走进房子里,径直走到郁燃的卧室门前。

——师父的卧室是禁地,绝对禁止进入。

——但是,他总觉得他以前进去过……

尘寄雪手上用力,门开了。

郁燃的卧室陈设简单,一尘不染。

一张床、一张桌子、一个柜子,床头挂着一把剑,桌上立着一排书,别无他物。

他明明从没进来过这里,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他下意识走到墙边,抬手在墙壁上摸了摸。

这里,好像应该有扇门……

尘寄雪心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,心底涌起不安。

就在这时,挂在胸前的朱砂平安坠突然“啪”地碎裂,棱角尖锐的脆片落了一地。

尘寄雪下意识伸手一摸,指尖传来微微刺痛。

一滴殷红鲜血从他指尖坠落,和仿佛干涸的血碎裂成渣的朱砂混在一起,滴落下去。

鱼盐巫那一滴血倏忽消失在无形的空中。

下一刻,雪白的墙上亮起一圈暗红的细密符文,组成一道门的轮廓,隐隐地透着光。

郁燃的卧室里,居然隐藏了一间密室。

门开了。

门后慢慢露出了茶几和墙壁上的一扇小花窗,再然后是干净的墙壁。

这原本是寻常的场景,但整个室内的墙壁和地面,甚至是精巧秀气的花窗,每一寸表面都隐隐流淌着烫金文字一般的血色暗光。

那是最严酷的禁锢符文,无处不在、触目惊心,足以将这间密室变成不可撼动的牢笼。

雪白的墙壁上纵横交错地挂着一条条闪烁着寒光的锁链,那些粗大的锁链映着血光,像冰冷的群蛇一样垂落到地面蜿蜒盘踞。

这里仿佛囚禁着某种不可惊动的恐怖存在……

尘寄雪隐约听到呼呼风声,心跳骤然加快。

密室里有人。

门后逐渐露出两道从屋顶上悬垂下来的红绫,绾成了个秋千。

一个纤细的少年身影裹着件薄薄黑衣,赤着脚坐在红绫上荡秋千。

摇曳间,垂落的衣摆像黑色蝶翼一样轻盈翩飞,时不时露出底下一双雪白修长的小腿。

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人,他忽地前倾抓紧红绫,脚尖轻点地面停了下来,仿佛蝴蝶收拢蝶翼。

长发散落的少年回过头来,露出一双微弯的桃花眼,左眼角一粒浅淡泪痣有如泪光闪烁。

他身上的黑色长袍明显过于宽松了,衣襟松散地半敞开,露出从脖颈到胸口的大片雪白肌肤,颈间以细细红绳挂着一只金色的虎头铃。

那种不见天日般的苍白肤色在红绫黑衣衬托下白得刺眼,隐约露出几点红痕。

他一见到尘寄雪就微笑起来:“郁耳朵走了?”

“准备那么久,终于可以动手了。”

善恶(3合1)

尘寄雪的记忆以见到密室里的舟向月为界,忽然出现了一道缝隙,缝隙里透出星河一样漂浮的荧荧辉光。

舟向月从那道透出光的缝隙里,找到了另一段记忆——那不是尘寄雪的记忆,而是另一个人寄放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。

那是他自己的记忆。

记忆回响,他蓦然忆起自己重生以来,每找回一个灵犀法器后在反噬到最虚弱时所做的梦——昏暗的密室,束缚手腕的红绫,那些疯狂而荒唐的幻想……

不是梦,是遗失许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,冲刷出最底下层层掩盖的真相。

当年的郁燃没有杀死他。

他把他囚禁在了重重符咒镇压的密室里。

整整一百年。

……

参天枯木立在无边荒野之中,舟向月一身血红长袍背对枯树而立,四周是无数纵横交错如鬼火漂浮的暗红色符文。

那些他曾经的同门正在漂浮的符阵之外浴血奋战,却无法逼近他分毫,因为这是神落下的符阵。

下一刻,视野里蓦然亮起无数灿金火焰。

一把燃烧的金色长剑穿透暗红符阵,就像是烈火的箭镞撕开雨幕,裹挟着无边流火迎面刺来。

灼热的剧痛在胸前炸开。

舟向月被这道巨大的冲力向后推去,重重钉在枯树上。

燃烧坠落的漫天流火照亮了面前握着剑的那只手,上面满是被符咒割开的细密伤口,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。

这是一千年前,他被十六岁的郁燃一剑穿心的时刻。

就在这时,呼啸的风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消失,世界陷入一片寂静。

舟向月的眼中倒映出漫天纷然坠落的流火——千千万万簇火焰同时静止在了空中,每一丝明亮或昏暗的火苗都看得清清楚楚,仿佛凝结于无形的冰层里。

符阵之外的一个个人影,怒吼的、惨叫的、痛哭的、咬牙切齿的,还有他们身上混乱飞溅出的鲜血、滚落的热泪……全都停滞不动。

一切都静止了。

舟向月只听见自己痛楚的心跳声,和郁燃扑在他脸上的沉重的呼吸。

郁燃刺穿了他的心脏……不,剑锋偏了一寸,深深扎进心脏旁边的血肉之中,把他钉在树上。

“嘶,别捅那儿啊……”

舟向月拼命地倒吸冷气,整个人都在剧痛下失去了力气,好半天才缓过神来。

救命,死耳朵这什么技术啊?

杀人一下没找准还得再来一下,干脆痛死他得了。

舟向月费力地抬眼去看面前的郁燃。

噫。

被捅的是他,这人却好像比他还痛苦。

额上的薄汗凉了,舟向月缓了口气,这才抬手比了比脖子:“朝这儿比划行不?嗤啦一下,干脆点。”

一双濒临疯狂的赤红眼眸骤然盯住他,血流进了眼睛,他却一眨不眨:“舟向月,我怎么能让你死呢?”

舟向月怔住:……不是?你什么意思?

郁燃盯着他,嘶哑地一字字道:“你得好好地活着……”

后面的声音太低了,舟向月还没听清,钉进体内的剑刃忽然一动。

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。

……

冷。

周围冷得刺骨,他浑身无力,有种濒死般的虚弱感。

舟向月一睁眼,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悬挂下来的一道道闪烁着寒光的锁链,还有从屋顶到墙壁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文。

满室的禁锢符咒闪烁着阴沉血光,昏昏沉沉,仿佛永无尽头的暗夜。

……他这是到了地狱吗?

……不对,这是哪里啊?!

舟向月哆嗦着抬头一看,发现自己躺在床上。

如果忽略墙上那些吓人的锁链和无处不在的禁锢符咒,这里其实算得上一个正常的起居室。

舟向月头晕目眩,从长久昏迷中醒来的四肢都软绵绵的,手连握拳都没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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