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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我的寂寞是一条蛇

 

尾灯衬得夜色正浓,纪荣从车内走出,停在廊下,眉宇间有轻微的倦意。

秋季夜晚风凉,风衣衣摆被微微吹起来。广慧站在一旁,轻声跟他核实最后的日程安排。

“……那我叁天后过来,您好好休息。”

她道,暼了眼门隙,又补充一句:“今晚陆小姐在。”

纪荣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,从秘书手里拿过手袋。

风衣领口内侧的暗棕格纹设计低调内敛,在男人俯身时微微露出一点儿。纪荣下颌微微绷紧,喉结半裹在黑色高领内,暖光灯下灰发颜色柔和如同亚麻,氛围极其人夫,有如慈父。

广慧谨慎地收回视线,心中不免惊艳。

她知道纪荣身体前阵子出了点小问题,休养了大半月才见好。但此时他站在这儿,状态不佳,却依然没什么明显的老态,可见病中也下了大功夫保养。

好自律完美的男人……

广慧感叹,同时确定,大概十年内自己不会有更换上司的风险。

纪荣则全然在想方才在车上浏览的报告单。

回国前,他做了一份精液化验。检验结果那栏写着:“nosperwasfoundaftercentrifugation”。

——「离心后未检见精子」。

纪荣直到看到这几个字,以及精子浓度、总数、活力等等那几栏上的零,才重新放下心。

他结扎已近叁十年,男人到这个年纪再说复通,已经基本不可能了。

很难说心中到底作何感想。是庆幸自己不会再把十九岁的陆恩慈弄到怀孕,还是惋惜再无可能有一个像她的孩子?

纪荣来到书房,把报告放进碎纸机,在黑暗中沉默。

有几瞬,比如送检之前,对着收集皿射精的时候,他回忆着陆恩慈在身下气喘吁吁的可爱样子,会格外渴望知道在她身体短暂待过的那孩子的长相。

结扎半年内排精,精子浓度会逐渐降低。这期间其实并不完全安全,仍然需要使用避孕物品,直到精子含量彻底为零为止。

它就是这期间意外出现的。

事后纪荣从不主动提,否则显得似乎他很在意。因为陆恩慈不在意,他出于种种考虑,不愿让自己看起来比她更在意。

所以可以生物学父亲和母亲都不在意,所有人都当作这是一团无关紧要的实物,来了又很快消失。

她连休养都没有很久,唯一一次跟他提要求,是说想吃菊林麻油鸡。仿佛风一阵子刮过去,纪荣没在她身体里留过精子,她也没有怀上过他的孩子。

当年流产之后,纪荣让马捷报负责调养恩慈的身体。那天从公司回来,他在门外听到两人说话。

“没有不舒服吗?”马捷报道。

“没有。我有种……生理期的感觉?别的还好。”

“心里也没有不舒服吗?”纪荣听到马捷报低低问她。

纪荣当时在思考一件事。

马捷作为他的朋友、他安排的医生、某种程度上他的下属员工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陆恩慈心理健康问题的?

漫长的沉默,而后是椅子轻微滑动的声响。

大概是陆恩慈在观察他,马捷报察觉自己的失态,默默坐回椅子。

“没有,”纪荣满意听到陆恩慈客客气气的答复:“我心里还好,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没有了,能有什么感觉?还好,你不用担心。”

漂亮女孩子面对男人的好感,常常抱有一种坦然的态度。她对此习以为常,甚至会以为理所应当。

那一点点的娇气令纪荣嗤之以鼻,他想进去看看恩慈术后的状态,但意外地不想见到马捷报,此刻。

他想立刻取消好友的看护资格,让他离陆恩慈远远的。

“你不想的话,我可以瞒着纪荣。”

“瞒不住的,也没有必要呀……”

陆恩慈轻轻唔了一声:“快高考了,怕他这几个月又不让我出门。”

纪荣面无表情听下去。

她比他想得云淡风轻太多,原来不是所有母亲都会荷罪般地,以人格情绪的部分失控来告慰离开的生命。

可他无法云淡风轻。

他曾经无比厌恶陆恩慈创造他的草率,讨厌一个人诞生只是因为另一个人动物般的欲望。直到他自己也做这种事,而且是对陆恩慈做这种事。

纪荣捏了捏眉头,打开电脑,输入一串密码。

屏幕上很干净,什么软件都没有,内置系统同步了公司里办公室那台电脑的部分数据。

他敲了几串代码,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无声的视频。是两个月前陆恩慈初次见他,会客室的监控画面。

纪荣取出平光镜戴上,平静地支着头看。他把画面不断放大,聚焦在少女那张茫然又谨慎的小脸上。

她小心地观察周围的情况,眼神看起来很疲惫,带着病意。

“真可爱…”男人低不可闻地开口。

他们每次初遇,她都是这样的表现。他想不出有什么事,能让一个孩子累成这样。

认出他的时候也是。

那样一种充斥着爱怜、羞怯与小心翼翼的表情,颊边布着红霞,双眼含水,菟丝花一样的脸,却有动物耳朵一样敏锐捕捉情绪的能力。

“湿猫。”

纪荣看着女孩子如何攥紧裙面,在他起身抱她时顺从地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。

不长的一段视频,很快就看完了。

他慢慢地叹了口气,清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在变得越来越负面和阴暗,但他无意阻止,只任由它们发展,直到门被推开,陆恩慈穿着吊带以及一条尤其节省布料的内裤,睡眼惺忪地望着他。

她甚至在自己房间提前刷了牙,纪荣怀疑她刷牙时眼睛都是闭着的。

男人很无奈地弯了弯眼睛,细纹积着迁就的柔和。他起身拿过风衣,在陆恩慈走来时上前拢住她的肩头:“过来我这儿。穿这么少…怎么醒了?”

陆恩慈困得说不出话,埋进他怀里,搂着他脖颈半梦半醒眯了一会儿,才哑声跟他撒娇:“我们快一个月没见了,都不回来操一下我吗?”

“嗯……一段时间不见,变这么娇蛮了。这是小孩子该说的话吗?”

纪荣很自然地转移话题,抱着她下楼,把人放在茶厅吧台的台面上。灯光黯淡,他只开了一圈排灯。

陆恩慈嗅着纪荣身上淡淡的香气,发现他好像清瘦了一些。

柠檬水气味清新,男人将水杯放在她面前,陆恩慈留意到他手背上发青的输液痕迹。

“你生病了。”她的眼睛完全睁开了。

灯光黯淡得像层香槟色的薄纱,香香的老男人展臂撑在她面前,气息温和,垂下的眉眼格外温柔。

纪荣应她的询问,单掌轻柔地裹住她的双手:“最近怎么样?”

吃睡好不好?

一切顺利未?

陆恩慈默默看着他,有些不高兴:“……这种事情,为什么不告诉我呢?不把我当大人看吗?”

纪荣笑着叹气:“身体出了点小问题而已。”

“是什么原因?”她放下水杯。

纪荣柔和地把陆恩慈鬓发挽至耳后:“做了个噩梦,醒后心脏不太舒服。”

他笑问道:“很幼稚,是不是?”

陆恩慈抿唇,去按照明灯,被纪荣用力握住手腕阻止。

男人低低开口:“我近来气色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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