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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

 

二的大管事的那个花管事。”这么一说,八角这倒想起这位来,他先赞道:“我到记起来了,前两天才和一个小子唠嗑这事儿,这位经历比话本子还离奇。哪家小娘子有这福气?”

菊生道:“他原先的内人还家了,摆酒席堵堵邻家的嘴。”八角听了直说:“这婆娘好不要脸,原先嫌家头穷抛家走了,现今儿东山再起、发财了又靠回来。你还说那花管事是甚英雄好汉,不过一窝囊废罢。照我说,合该娶个端庄贤惠的新妇,再讨几个年轻漂亮的小老婆,让那抛家的妇人一露面,羞得她捂脸而逃。再宣扬开来,叫天下人都晓得她嫌贫爱富才好。”

菊生笑道:“他媳妇当时也是好人家女儿,走是自然。如今花管事改好了,再回来也是自然。”八角不管:“都说夫妻,吃苦的时候她不在,享福了又回了,在哪儿也说不通。”

菊生道:“你只想,你有个吃吃喝喝嫖汉子的媳妇,你会不会将人赶走?后头你媳妇改好了,你去找她,她要不要你进门?”八角理所应当地说:“那是自然。”菊生摊手道:“这不结了。”

八角想了想,道:“我是说不过你,只这不合情理,真的是怪得很。我也不与你多说了。”说着要走。菊生拦道:“你是做什么去?说来我听听。”八角苦着脸,先叹了一回说道:“也不晓得犯了哪路邪神。我表婶婶的孙子小虎子原先在大房给三爷使唤,三爷年纪小,虽说性情乖戾些,但从小情分在,也是个好差。

前两天大老爷进屋便唤人将他捆了,骂他‘手脚不干净,欺主子年幼,什么东西也敢偷’,又叫人去他房里搜,搜出了个前年大老爷送三爷的金镶玉双鱼挂件儿来。那小子磕头直叫冤,说:“我不是那眼皮子浅的,有人栽赃害我。”大老爷更恼了,叫人拿了板子棍子,打了三四十个板子关马厩里去了。”

菊生道:“可不是小事,怕是难善了了。”八角道:“谁说不是,我表婶婶眼睛都要哭瞎了,四处托人求情,可我们都是人奴才的,哪有这么大的面子。”菊生也叹气:“如今二老爷和二爷没在府上,你也没个求处。”两人又叹了几句,各自走了。

菊生穿过园子到了二门外,正见着春慧,忙上前将帖子递上去,将前后两事说了的,又笑嘻嘻地躬了躬身,道:“一直没见着您,就我妹妹梅儿那事儿,还没向您道谢,以后姑娘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姑娘叫人来知会我一声。”春慧笑道:“是你妹妹争气罢,顺水推舟的事罢了。”菊生忙道:“争气的人多了去了。都说事要办成,天时地利人和,缺一不可,没姑娘这句顺水推舟的话,这事可办不成。”

春慧原先去陈惠两姊妹院子送针线,回来经过园子在一隐在花间的石凳子上躲懒,正巧听了菊生一番“英雄好汉”论,心里对他高看一眼。此时春慧上下打量他一眼,见他相貌周正,眼明心亮,心思一动,便挑眉笑道:“那日后别嫌我事多。”菊生忙笑:“哪敢、哪敢。”春慧也不与他多说,转身去了书房。

李婠正俯身在那张大书案上对账本,春慧立在前头也不说话,莫约过了半炷香时间,李婠觉头颈略酸,抬头一瞧,好大个人不声不响地立着。李婠便笑:“进屋也不出个声。”

春慧道:“不敢出声打扰你修炼‘乌龟脖子’神功。”李婠笑出声,起身道:“那你与我去院子去转转?”春慧一面走,一面将事情说了。李婠接过帖子看了看,说了句:“下月初三我定去。”又将帖子递回给春慧。

两人赏着景往园子深处走。春慧提了嘴大房有人偷主子东西,初时李婠没放心上,后头听了个人名,她心里一突,问道:“叫小虎子?永哥儿身边伺候的?”春慧点头说是。李婠凝神想了想,与春慧道:“你去大房那边找个丫头打听打听情形,回了去书房寻我。”春慧心下虽奇怪,但没多问,应了声便去了。

这府上规矩不严,大堆婆子丫鬟小厮活在这四角院子里,所见所闻全都是内宅琐事,一有什么新闻,上头还没说封口,下头早就宣扬开来了。春慧将大把银子撒出去,便将近来府上大小事听了个七七八八。

春慧径直回了书房,将打听着地倒豆子般说了:“除开哪些偷懒赌钱被罚被关的腌臜事,要说近来值得提一嘴的,也只有一桩了,永哥儿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底下一个小厮偷情,被大老爷撞见,被毒哑了卖出府了。”李婠问:“那丫头是不是叫圆圆,脸长得圆圆的?”

春慧奇道:“姑娘是怎么知道的?这丫头爹妈都死绝了,被亲戚卖进了府里头,原先是帮厨的丫头,后头秋夫人见她面相好,夸她有福气好生养,就把她放到了三爷房里头。 ”

李婠问:“这叫圆圆的丫头性情怎么样?”春慧回道:“只听她一个屋里的人说,这丫头胆子小得很,平日里除开伺候永哥儿,便在屋里老老实实呆着,都说不像那种人。被抓时她直哭,说是有人强了她。”

李婠按了按抽疼的额角,冷道:“倒是不做人!”后说道:“你悄悄去让菊生将她买了送坊子里去,她不愿意去,便将卖身契还她罢,事情做隐秘些,别叫人晓得了。”春慧点点头,记在心上。

李婠又问:“永哥儿那边有没有动静?”春慧道:“听二门外的小厮说,前头大老爷心血来潮要考教他学问,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,现今正在房里做学问。”

李婠点头,沉思了片刻:“让几个人盯着那边,有事再来回我罢。”春慧皱眉,”姑娘盯这些腌臜事作甚?没得污了耳朵。“李婠望着窗外叹道:“怕是有无妄之灾。“其余她也不多说,春慧不好再问,只得出去办事去了。

且说李婠听了信儿, 心中存疑,派人打探,自个儿只呆在屋里,除开料理坊子事务外, 等闲不出屋。只过了七八日, 府上风平浪静, 一如往常。夏菱因劝道:“白白在屋里窝着人都霉了, 姑娘出去园子里逛逛。”李婠也心疑自己小题大做, 心想:俗语说的话, 只有千日做贼,那有千日防贼的, 左右小心些便是了。

正待起身,忽闻窗外有人来报:“二爷回了, 派了人来说, ‘先去老太太、夫人处请安就回’, 叫人预备好热水、吃食。”李婠先愣了愣,吩咐夏菱去办。待人走后, 她透过白纱窗瞧院里洒扫的,浇花的, 喂鸟的,各有各的忙处, 人人带笑,独独自己冷坐着, 无所事事。

从陈昌离府至今,莫约有两月光景。如今听人回了, 李婠心头心思杂乱,她是有些高兴的, 但思及梦中清水巷的晏姑娘与府中诸事又心中沉沉,李婠思绪乱着,呆坐了半响,不得解法。

这时又有十几个婆子抬了五个箱子进屋,为首的那个指着其中两个箱子,笑道:“二爷还家带了两大船东西,这两个是独出来给奶奶的,余下的二爷说,‘请你家奶奶做主,分往各院里。’”李婠道:“打开我瞧瞧。”几人手脚麻利地将绳子解了,打开锁,掀起盖子。只见一箱中是各色绸缎料子,一箱是珠钗摆件儿,一箱是笔墨纸砚。李婠叫人将箱中物件取出,一一看过,按各院增减添置。

这边李婠正忙看着,那边陈昌先行参见各长辈后,回至房中时。此时已是掌灯时分,院中灯火大亮,丫鬟婆子立在院里站了一地请安,陈昌道:“都下去。”一面说,一面掀开帘子进屋。

两月前,陈昌心中烦闷,遂一时起意,带了几个心腹,邀了二三好友,以游学为名,打马而去。几人一路寻山问水,悠哉游哉,随心而去,好不快活。

如今回府,已有两月未见李婠,心中着实想得紧,只他见着李婠正摆布那些东西,又不好出声打断,只说了声“我回了。”得了李婠一句“你先坐着。”后,讪讪在榻上坐下。陈昌左右看看,端起榻几上的茶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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