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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

 

,腹中饥饿难耐,有一妇人给了我一饼子,救我一命,现今她魂归了地府,害她之人也命丧黄泉,了了这番因果,倒是要多谢奶奶了。”

李婠愕然,喃喃道:“竟如此之巧。”她思索片刻,又劝道:“还请道长收下,非是谢礼,只是出门在外,没了银子旁身,未免行事艰难。”

李道人笑道:“奶奶多虑,老道十八岁离家,如今八十,自有活路,奶奶还是收回罢,权当全了我不慕荣利之名罢!”说罢,哈哈大笑离去。

张道士一走,夏菱归置好行李,进屋便见李婠便立在窗边,上前行礼:“姑娘?”等李婠回头,夏菱问:“姑娘看什么这般入神?二姑娘、三姑娘邀您去后山赏景呢。”

李婠回道:“我正想着事,该日再与你说。”后李婠见她面带郁色,奇道:“怎地了?”

夏菱回道:“春慧那丫头自秋灵走了便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的,今儿我与她商量着回了府描个花样子,她一嘴就把我撅回来了,说什么‘懂行的走了,你就找我了,早些时候怎么不找,我就是个替代物?’。”

李婠知她心中也不好受,说道:“今儿个出来不容易,便饶了她罢,下次她再把气撒你身上,我说她。”夏菱这才笑开来。后续无事发生,暂不多叙。

这边李婠心头挂着事,赏景后,至下午便回了府,次日便称病未去,其余人可不管她,热热闹闹地带着人去了,只陈蕙、陈茯两姊妹派人来问候了两声。

这日,李婠命人置办了桌酒席,叫人去请陈昌来。

话说这头, 陈昌领着三七八角几个小厮外出饮酒,到了晚饭时也未回转,余下的几个小厮见左右无事,又恰逢外出办差的二丑回了府, 一应起哄着要为二丑接风洗尘, 遂凑了一二两银, 寻了厨下地方赌钱吃酒。

此时一婆子掀帘子进来, 见此啐了一声:“你几个倒是比主子还自在, 当值的也不在岗, 我在外头寻了一圈,也不见人半个身影, 还以为你们被鬼抓了去。”

这婆子是二奶奶名下传话使唤的婆子,与这几个小厮倒是打过照面, 有几分面子情。

一小厮斟了酒敬了那婆子一杯, 讨笑道:“劳烦妈妈久走了, 我几个见兄弟回来,一时得意忘了形, 妈妈这番来可是二奶奶有甚吩咐?”那婆子也只是面上生气,她接了酒喝了, 说道:“二奶奶预备下酒馔,请二爷吃酒。二爷可在?”

那小厮哎哟一声, 面带苦色:“倒是不巧了,奶□□次请二爷吃酒, 不说有没有要事,二爷晓得了定当高兴, 只这会儿,二爷又在外头。”那婆子听此将酒杯递回去, 也不顾几个挽留,说了声便回去。

李婠得了信儿,想着倒是自个儿心急,哪有请人吃酒不打听人行程的,遂自己用了晚膳,又去了贺夫人处请安,回来便预备歇下了。

夜半子时,陈昌被三七几个搀着回府,他吃多了酒,脑子昏昏,迷迷糊糊地吩咐人:“去找你家二奶奶。”三七几个忙点头应是,搀着人往院子去。

走至夹道,忽地远处冒出个人来,见了陈昌便跪下行礼,三七几个被唬了一跳。三七定睛看去,原是二丑,知晓他办差回了府,又惊又喜。

三七道:“大晚上的,你出来吓鬼?”二丑回道:“我二奶奶今儿个晚些时候请二爷吃酒,我来说一声,顺道给二爷请安,也回了差事。”三七正要催他回去,明日来,又听陈昌半睁眼问道:“你家二奶奶请?”

二丑连忙点头。陈昌听此心中一喜,暗自后悔今儿不该出去,又忆起分派二丑的差事来,他想着索性一道听了,遂挥退几人,命二丑细细说来。二丑不敢隐瞒,将行程、打听一一说了。

陈昌勉力听了,脑子里绕着‘宿州’‘赵承望’‘银子’几个字,忽地,又见李婠一身嫁衣与一男子拜堂成亲之景。梦中事叠着眼前景,迷迷绕绕,重重叠叠,偶有交错,偶有重合,辨不出明路来。他神智迷瞪,心中直跳,胃中似是火烧,弯腰便吐在了路边。

二丑大惊:“二爷——”,忙去扶人,只陈昌人高马大,两人眼瞧着要栽倒在地,远远站着的三七几个也忙冲上前。

此处已在世安院后门,几个慌忙扶着抬着陈昌往院里走。

院门早落锁,值夜的婆子听了密密麻麻的叩门声慌忙起身开门,见是陈昌如此,不敢怠慢,忙去叫人。一时,院中灯火四起,惊动了整院人。清簟几个披了衣裳赶来搀扶,知他吃醉了酒,忙叫人烧水拿药,一直将他搀扶进了正屋。

陈昌斜靠在圈椅上。南乔用小茶盘捧上白水,陈昌刚接过漱了口,又有清簟奉上碗醒酒汤,陈昌没接,两眼隔着屏风上头两个影子,一丫鬟正伺候李婠披衣理发。

李婠见外头没了动静,也没让丫鬟挽发,自屏风后出来。她只穿了一红绫小衣,绿裤睡鞋,外头披了件半旧长衣,散挽乌云,绰约风流,晃了陈昌的眼。

陈昌直直瞧着她,忽地觉得自个儿清醒极了,他示意清簟将醒酒茶给李婠,开口道:“让你家二奶奶伺候。”清簟心中一惊,僵在原地,暗道:二爷莫不是发了酒疯?

陈昌见清簟不动,冷道:“怎么?是没听见还是认不清这府上谁是主子?”清簟不敢违逆捧了醒酒汤去李婠跟前。

李婠见着眼前的醒酒汤,不明所以,轻声道:“放桌上罢。”清簟忙放桌上,赶集似的退了出去,几个丫鬟见两个主子如此,也不敢再呆,也躲了出去。

屋里只剩陈、李两人。陈昌此时满心愤恨恼怒地坐在圈椅上,他见醒酒汤放在桌上,冷笑道:“是了是了,我又不是你良人,你自是不必伺候我的。”

李婠只当他是发酒疯,将醒酒碗往他那边推了推:“快喝些。”陈昌又冷笑三声,瞧这那碗醒酒汤,说道:“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毒死我再嫁?”

李婠一顿,不说话了,正要唤人进来伺候。又见陈昌长手一伸,端起来一仰脖子喝了:“我喝了。”他仰躺在圈椅上,目光放空,喃喃道:“我要死了。临终前,有几句话问你。”

李婠顿时觉得有些棘手,只没法子和个酒鬼计较。

陈昌一叠声地嚷道:“我也不来那弯弯绕绕的一套?我只问你,我差了那酸儒书生哪些?天地间你又哪儿能去寻似我这般的第二个人才来?论及人才、人品、相貌种种,又有哪点配你不上?你非要去嫁个不喜你的?

还送银钱给他,呵,你真当自个儿是个活圣人了,这面还未见上,就要低三下气的使银子去救人家婆娘?你别油蒙了心,打错了算盘,见我失了势,你没了靠山就转投了他人,你是没见我往后的风光。”陈昌歪在圈椅上满腹怨言地唧唧聒聒。

李婠听了半道明了了,她冷笑一声,任由他说,等他止了话题,一杯冷茶泼在他脸上。李婠道:“你不说好话来,要撕破脸,我也没甚顾及的。要将梦中、现今混作一谈地说,那便混作一谈的掰扯。

府上老太太、太太求神拜佛,点香点蜡地咒我,也不算你头上,只因你面上护着,也是尽心。你要子嗣亲儿,纳妾抬人我可拦了?明面上说着好话,暗地里弄出个春水巷里头的晏姑娘?

你是不知,多少人背地里笑我。”李婠伤心起来。

陈昌愣了半晌,起身把她圈在自个儿怀里,头放在她肩上,双眼落下泪来,他道:“楞个心窝心肝地剖开来,敞着给天皇老儿看,给你看,我也只有那句话,自你来了,便只有你一个。那是哄她们的,我也没法子了,是哄她们的,没法子了。”

李婠也落下泪来:“一席话两头说,对着她们说是亲子,瞒着我,对着我说是别家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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