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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Cravig

 

“客气。”他笑道,“还望您念着这份情,到时候让我家铁军蹭口饭吃。”

“提起这个,我老早就想知道,你为什么给它起名叫铁军?”

梁以诚挑眉,耐心解释道:“领养它的时候我刚高考毕业,整天忙于申请大学,起名的事儿就一直拖着。等闲下来时,我姐突然给我说,‘咱爸给你的小狗起了个名儿,叫铁军’。我一合计,也行,就沿用下来了。”

董姝桐面露古怪:“冒昧一问,叔叔是军人?”

“是,不过身t问题退休了。”

那她能理解了:“我爷爷也是部队里的,我上小学之前还在部队大院住过一段时间。”

梁以诚来了兴趣,正想问她是哪个院的,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震动给打断。董姝桐抱歉地朝他笑笑,接起电话:“李钰?这个点你不在实验室,给我打什么电话?”

然而对面的李钰没时间跟她说闲话:“你在哪?”

听出他的异常,董姝桐照实答:“在我家楼下,怎么了?”

“行,跟你说件事,做好心理准备。”李钰显然在压抑着未知的怒气,声音咬牙切齿,“你的好男友带着nv人住进了我家酒店。”

仅仅一瞬间,脑袋里“嗡”的一声,一gu无名的热气从脚跟冲至脖颈,双手不由自主地发颤,她沉声道:“地址和房间号给我。”

将信息告知她后,李钰嘱咐道:“可以找前台要房卡,我吩咐过了。但你别直接冲进去,不安全,鬼知道龚晟彬狗急跳墙会怎样,等我——”

“不必。”董姝桐打断他,“我自己能行。”

“啧。”他烦躁地抹了把脸,妥协,“成,服了您了。有问题立刻给我打电话,去哪都给我报平安,否则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“谢谢你,李钰。”

挂断电话,董姝桐在原地试图平复心情,睁眼时才想起止住脚步,始终候在一旁的梁以诚。只见他依旧站在原地,单手cha着兜,帅得不可一世,语气却极其柔和:“要去别的地方?我送你一程吧。”

她双唇翕动着,踌躇几秒。以为她要拒绝自己,梁以诚朝前踏一步:“很晚了,你还没正式提车,我不放心。到时候我会在车上等你的,嗯?”

“好。”她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,“麻烦你了。”

凝望董姝桐急切而又克制的背影,梁以诚轻叹一声,抬脚跟上:“客气了。”

初秋的夜不b仲夏,那gh热的燥风荡然无存,却未让人感觉丝毫寒意。

暗夜张开獠牙,一点一点吞噬着董姝桐的耐心。此刻指腹冷得如同冰块,她反倒逐渐冷静下来。

如今最坏的结果,也不过是他们一拍两散,她的信任再次喂了狗,退让成了笑话,连同曾经的感情一起付之东流。

沈清砚说得对,再粗的铁链,也无法拴住想逃的狗。

眼底缓缓弥漫上一层水汽,又被她y生生压下去。袖口的布料早已攥得不成样,泄露她冷静表象下,无法掩盖的动摇内心。

梁以诚并未开口,无论关心还是探究,连安慰也没有。自始至终,他都那样进退得当,给董姝桐留下了退步思考的空间,同时也给予她守护自尊的余地。

“去吧,我随时在这儿等你。”

董姝桐感激地看着他:“谢谢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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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出自陈子昂《酬晖上人秋夜山亭有赠》

二更,晚安。

从酒店大堂到前台,再从前台去往三楼,直到站在328的房间门口,总计不到十分钟。

期间,董姝桐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喘息,听到耳边时刻的嗡鸣,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罐子笼罩,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模糊。

过往的画面一帧又一帧闪现在眼前,一针一针刺痛着她。

指尖捻着房卡缓缓抬起的那刻,董姝桐看到了自己的手,于是就此僵在半空。

她在不停地颤抖。

尚未来得及作反应,房内便传来龚晟彬略显兴奋的声音:“恬宝贝,乖,把pgu撅起来给我看看。”

声音清晰可闻,离她不远。

然而一门之隔,他们无法看到彼此。董姝桐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,站在原地听完了这场夹杂无数荤话的激烈x1ngsh1,手心冷汗连连,瞳孔失焦。

没有谁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,就连几年后,回忆起这个曾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彻底改变人生轨迹的夜晚,她也不过一笑了之,平静得犹如一潭si水。

在度秒如年的状况下,她仍旧没有打开这扇门的勇气。她是受害者,是旁观者,也是胆小鬼。

董姝桐迟缓的察觉到,某些她避而不谈的东西,终究还是将问题带回了眼前。它会一次次地击溃防线,摁着你的脑袋,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尝试攻克恐惧,学会为止。

因为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,什么都无法改变。1

董姝桐终究没有推门而入。

电梯门打开的刹那,她便匆忙收起自己无措适从的颓靡和狼狈,强撑着扯出一抹怪异的微笑。

这个晚上发生在董姝桐身上的所有事都堪称荒诞讽刺,但梁以诚依旧什么都没问。这人做事总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教养,对人际关系的处理游刃有余,于是不自在的那个人反倒成了董姝桐。

狭小的车厢,也仿佛一个短暂的避风港。

正当她以为两人要一直保持着礼貌而温和的安静,直至抵达目的地时,梁以诚开口了:“有没有想去的地点?”

“没有。”说完,董姝桐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如此沙哑。

“介意我带你去个地方吗?”

闻言,董姝桐转过头直gg地盯他半晌,探究中带着几分审视。就在梁以诚以为她要拒绝自己时,她幽幽道:“别把我卖了就行。”

像个不断淌着眼泪,却仍紧咬牙关,表现得对糖果毫无兴趣的小孩。

然而他十分清楚,眼前的“小孩”迫切需要有人将自己带离现实,哪怕片刻,使她拥有一些喘息和思考的空间。

泪珠在几经倒退的路灯下打转。事实残酷地展现在眼前,而董姝桐连点亮急救信号灯的力气也没有。她徒劳地旁观着一切,即便想要ch0u身面对,也无济于事。

她开始思考,自己数次的退让和对失去的恐惧,在龚晟彬眼中究竟是何种模样,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选择消耗。

是的,董姝桐心中始终深埋着一种恐惧,每当她获得短暂幸福时,它们便自深渊攀至脊背,时刻提醒着董姝桐,她无法留住任何事物的悲哀。

双亲会分离,父亲的宠ai被分割给另一个孩子,哪怕是给予她心动的龚晟彬,也不会只对她保留心动。

命运馈赠的礼物,永远不会真正属于她。

萤火虫趴在草丛里闪烁光辉,黑暗给平地线盖上墨se的天鹅绒,无数星星在燃烧,恰似磷火闪闪发光。

车子往山的最高处驶去,而下方天地隐约相接的地方,是万家灯火。城区看上去仿佛注入平板铸模的稠糊物的光,又像巨大飞蛾洒下的金粉。2

在如此寂静得稀松平常的夜离,龚晟彬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,董姝桐也浑然不知她即将得到什么。她仅仅是沉默地看着飞速倒退的景se,跟着车子到达山巅。

谁是猎人,谁是猎手?

车门被打开,一双手递到面前,手的主人正朝她笑。

其实董姝桐怎会瞧不出梁以诚对自己有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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