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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7节

 

现在看,她在梧州是自在了,王叔亮在京城反而不得自在。

陈萌花了两整页写皇帝,皇帝这个人,不能说他愚蠢,他就是个普通的、有点小聪明的年轻男人。他接手的国家就不是个好摊子,以他的能力无法“中兴”。他偏偏有宏图大志。陈萌不得不批评一下祝缨,祝缨让皇帝看到了一点“中兴”的希望,然后走了。如果没见曙光也就罢了,见过了,又给塞小黑屋里。皇帝整个人都很暴躁。

最后,陈萌写道:陛下都已经这样了,你就别再弄出什么动静来了。我们已经很努力瞒着他,不同他讲梧州的事了。你就不要总是提醒他还有一个你了。提醒得多了,他真要做点什么事恶心你,政事堂也不是时时都能看得住他的。陈萌与郑熹还能合作,可架不住还有冼敬之流,他们很有可能为了打击郑熹、争夺皇帝的好感而顺从皇帝。

譬如盐的事儿。你能干,先管好梧州吧,别让邻近的州告你的状。百姓贩私盐就贩了,你可别公开的低价倾销。

祝缨看完信,问陈枚:“你爹说什么了?”

陈枚道:“我爹说,您才到回梧州,万莫再生事了。冼、郑党争,冼势力上落下风,口头、笔杆子却是更厉害一些的。您是郑相公引入朝廷的,要骂郑相公,必先提您一提。您……梧州毕竟贫瘠偏僻,设若……以吉远府为前线,不与您交战,只是围困,您恐怕也……”

陈枚慢慢地数道:“梧州有粮、有盐、有兵、有物产,有、但是不多,自给自足够了,再多也是无的。否则就不能被称为蛮荒、烟瘴之地,便是您,也消耗不起的。您这儿又缺铁、少钱,文教也是才开化。

我爹说,只因梧州邻近的两州一府互不统属没有一个统筹的,单个儿谁也困不住您。可真将他们逼急了,两州一府合力将您围住,您也麻烦。”

祝缨点了点头,道:“哦,朝廷还是这么缺德,看来我不用担心胡人和西番了。”

陈枚苦笑道:“您别取笑。阿爹说,您比政事堂高明,政事堂能围困,您必会设法破局。只恐这破局的法子不会太和气,到时候不免两败俱伤。请您高抬贵手。还是彼此和谐、相安无事的好。”

祝缨问道:“百姓就活该吃淡的?”

陈枚道:“盐政,政事堂会管一管的,就是邵俊的父亲,打算派他统筹一下……”

祝缨道:“他一个人不成的,他是郑七的故吏,有许多人情他都要顾及。且办法谁不知道?能把这法子不折不扣地执行了,才算完。这事儿啊,还要有一个铁面判官镇着才好。这样的人难选。冼敬也会想插手的,他手下的那群野猪,啧!”

陈枚虚心地请教:“那叔父的意思是?”

“我的办法,告诉了他,他也用不了。”

“您先说嘛!”

祝缨道:“杀。”

陈枚噎住了:“杀……那个……”

祝缨道:“我就说,他用不了。”

陈枚苦笑道:“岂止这一件事用不了?户部的姚尚书,也说,抑兼并的办法,他也用不了。杀了这一个,换上另一个,也是换汤不换药,一样的。何况这样做一定会开罪许多人,史上这么干的,最后无不被拿来平息众怒……”

祝缨双手一摊,道:“你们什么都知道,就是不做。我哪里比政事堂高明了?只不过是我真的会动手罢了。

回去告诉你父亲,想要不得罪人而办成事,是不可能的。梧州的盐场不大,产量本来就不多,我自己吃还不够,流出去的不会太多,让他不用太担心。他自己也做过刺史,难道不知道这些诸侯的把戏?被扎一针,就能哭得像被砍掉了胳膊。

让他放心,我还要守孝呢,近来不会再激怒陛下和朝廷的。”

陈枚就是要的这句话,当时陈萌对他说的是“求这祖宗别再惹事了!”

现在祖宗发话了,陈枚高兴地道谢,然后提供了一个情报:“邵俊似乎是奉了郑相公之命,他这一路十分用心。”

祝缨道:“这样么?那倒有意思了。”

……——

“有意思”的邵俊睡了半天,午饭也没吃,下午醒来的时候,陈枚不在客馆,随从说他去逛集市了。邵俊于是也不吃饭,也不去集市,打扮一番,去祝府投帖求见祝缨。

他,也是带着任务来的。

在小花厅里,祝缨请他坐下,等着这个年轻人先开口。

邵俊口称“使君”,说明了来意:“奉郑相公之命,有书信一封,还请过目。”

祝缨接了过来,问:“郑相公还好么?”

“除了冼相公,一切都好。”

祝缨笑了笑,又问郑府其他人:“夫人安好?”

“也好,正在张罗二娘的婚事。”

“哦?哪家才俊?”

“是阮家的公子。”邵俊答完,眼睛盯着信。

祝缨一挑眉,邵俊有点紧张,道:“郑相公说,请您看完信,给一回信。”

祝缨道:“有事?”

邵俊小声说:“为了盐的事……”

祝缨慢慢拆开信,只见郑熹写的与陈萌写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,连顺序都差不多,只是措词有些不同而已。郑熹没有过多的写京城的形势,只写祝缨的学生们都还安好。然后也是借盐价,让祝缨不要再搞事了。

害他也天天挨骂!也就祝缨离得远不知道,反正吧,她因为大理寺的经历,已经开始被骂“酷吏”了。

祝缨歪歪嘴,乐了:“还有这说法?”

邵俊道:“酷吏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呀。”

祝缨摇了摇头:“你不懂,骂就骂吧。信,过两天给你。”

“是。”

邵俊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章程,再问,祝缨也不告诉他。祝缨对自己身边的人一向有耐心,也爱教,对会传话的邵俊就没有这样的宽容了。她也不给邵俊解说,由着他一头雾水地走了。

邵俊是安心要把这个山城看个遍,回去好有话说的,也匆匆辞说,号称要买些好玩的土仪带回家给母亲、妹妹。

祝缨道:“要付钱。”

邵俊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个话来,只得反射性地答道:“会的。”

然后茫然地出了府,心道:这是什么意思?

……——

邵俊不明白祝缨,然而此时,京城中却有一个人正在述说自己的见闻。

冷云、李彦庆返京了,他们在途中才知道祝大死了,但调头回去吊唁也是不可能的了,两人只好按照原本的计划先回京。

冷云,谁也不指望他能干出什么大事来,他只要与祝缨叙个旧,糊弄着,好让李彦庆能够仔细观察就行了。

李彦庆也不负所望,在政事堂里将所见所闻都说了,最后说道:“她更愿意与‘诸獠’相处,小小的山城里许多种语言乱飞,客馆的差役里就有分别来自不同的三个族属的獠人。”

冼敬问道:“她还有什么志向?会不会……”

李彦庆知道冼敬的意思,摇了摇头,道:“我以为,祝子璋现在自己还没有‘书同文、车同轨’,她应该会很克制。甘县在西,我看她接下来会更往深山,而不是出山。冼相公,她是朝野公认的能臣干将,心中自有判断,不会失智到挑衅朝廷的。”

郑熹又问盐务,李彦庆道:“她确实关怀民生,不愧是能做丞相的人,沿途所见各州县,皆不如她。相公,还请怜悯苍生!”

巡视

这些派往梧州的使者里,李彦庆带回来的消息最实用,但是他的话却让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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