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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1节

 

“天下需要安定而不是纷争,哪怕是朝堂上会有纷争,也绝不能让恐慌蔓延到民间。朝上闹得你死我活,都不算事儿,因为争斗而折腾百姓、弄得下面百姓有怨言,受损的必是陛下,大乱就在眼前。

无论是抑兼并又或是开科取士,所有的一切,都必是安民,而不是扰动。

算来差不多是三十年前,曾经有一个大案,龚劼一党被清算,自上而下伏法、被罢、被降者数以百计,但民间晏然。前两年,还只是地方上查出几个不称职的官员,就能让乡绅自杀鸣冤。

这就是差别。”

“然而兼并不可不抑,贤士不可不进。必有一争。”

“那就让他们争。只要把这些争斗都控制在这京城之内,于您、于天下,就没有什么大碍。接下来,您无论做什么,也都是这个意思。新取贤士或任地方,也是一样的道理。”

祝缨将双掌掌心向上,托起一张小案,稳稳地端住了。

皇帝豁然开朗!

他的祖父教过他,对大臣要不偏不倚,明面上说,天下之主当然是要公平公正,阴暗地想,这也是帝王心术之制衡。世有阴阳,帝王之心也有两面。但祖父确实没有教过,压制不住、平衡不了怎么办?

祝缨给了他一个适宜他执行的方案:选一个可靠能用的,维持住,再谈其他。

皇帝虚心地问道:“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?”

祝缨将小案放下,双手一摊:“那就不是为臣子的可以‘教’陛下了,臣也只能说,选贤与能,亲贤臣、远小人。谁是贤臣、谁是小人,得您自己去决断。臣子看到的,与君主看到的,是不一样的。”

郝大方听了半天,心道:您这半天,说了跟没说一样。

皇帝却若有所思。

祝缨见时间不早了,起身告退,皇帝也没有强留。

郝大方心中十分好奇:这究竟是有用,还是没用呢?

看皇帝的脸色,好像是比较满意的了。突然,皇帝对郝大方道:“宣陈萌过来。”

…………

祝缨离开大殿,仍旧是回户部办公。

春耕是一件,此外又有一些灾情也需要户部协调。有的地方报了灾,得留个档,到了十月算账的时候也好有个依据。

她并不知道新君与陈萌已经聊上了,更不知道冼敬此时正在受难。

冼敬没有在政事堂,自从丞相多了之后,各人也有了调休的机会,今天他在家,也必须在家安抚一下“自己人”。

拜相变相地巩固了他在清流中的地位,却也不是一劳永逸的。正因拜相,许多人对他的期望又增加了一层,内心对他的要求也变多了。

他拜相的日子很短,自己人给的压力却是不小。

冼敬拜相后没有搬家,还住在原来的府里,府邸看着简朴,却是朱紫盈门。朱紫之外,又有许多青绿,也是人头攒动。这些人极有礼貌,躬身行礼,眼中却都透着热切。

“相公,余兄等人,能够回来了吧?”

这样期盼的目光刺得冼敬垂下了眼睑:“我自有安排,趁此机会,正可让他在地方上历练一番。不经地方,终是不美。”

这个理由说得过去,士人们又活跃了起来,都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。也有消息灵通的人,说:“柴令诚放言,柴令远也要复职了!这等纨绔,竟也能立于朝堂的!相公,不能让他们得志呀!他做的非法的事多了,岂能让他们再祸害百姓呢?”

“相公,听说,吏部那里还是把苏喆的官职给定下了,要派去礼部。这岂不是礼乐崩坏了么?如何能忍?!既是蛮夷,就让她回家做蛮夷去!既入华夏,就要遵循礼法!相公难道也要纵容她吗?”

“相公,苏喆是祝尚书的人,祝尚书,谁不知道是他是郑相公的人?他们如此胡作非为,都该退位让贤!相公要是怕了他们,我们自向陛下上书理论去!相公若是纵容,就恕晚生也要对相公无礼了。”

冼敬的脑子嗡嗡的,不是他非得盯着苏喆不放,他放过了苏喆,就该有人不放过他了。

冼敬沉下脸来,道:“休得放肆!梧州地虽偏僻,乱起来也非百姓之福,朝廷何惜一官?”

被他训斥的人还不服气,当面没敢与他争执,到得晚间,冼敬的侄子冼珍却来告诉他:“他们聚到霍家去了!”

霍昱,御史中丞,官阶不高,将将衣绯,却是个敢言之人。他所治的学问与王、冼没有渊源,与冼敬是没有同门之谊的。但却又是个“寒士”,且佩服王云鹤之为人,他也是当年陈、施、王三人选出来放到地方上历练的人之一。

以前有人将他算作“王党”,后来以为他是冼党。连冼敬也觉得他是自己人。

但是现在……

冼敬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,他说:“备车。”

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难以管束?个个心中都有“道”,一言不合就放肆狂言也是有的。

这些人是没救了的,不如去重选些纯真的年轻人,从头开始培养,就像当年老师将祝缨等人外放出京一样。虽然眼下是用不上了,但是还有“以后”呢!

“去杨府。”冼敬说。

杨静的手上,可是有许多好苗子的。

请教

杨静的住处离冼敬家稍有一点距离,冼敬扳鞍上马,一行人往杨府而去。

到了杨府,才猛然发现——因为之前值宿宫中,今天冼敬是调休,杨静没有这个调休。

冼敬扑了个空。

冼府的仆人们垂手站在一边,低着头,互相使使眼色。心中在想:坏了,原来是要拜会杨祭酒,不是为了别的!

他们以为,冼敬一个丞相,肯定知道今天不是休沐日,他要到杨静家里必是胸有成竹的,或许是为了些别的事情呢?

哪知道是冼敬一时给忘了。

杨府的管事躬身请冼敬进去奉茶,冼敬叹了口气:“他此时必有公干的,我就不留下来了。我今天还有事,你同他讲一声,明天散朝后……”

说着,冼敬又觉得没意思起来了。镇日忙忙碌碌,我急得什么呢?今天就在杨静家里静坐,等着他回来,又如何?

想到这里,冼敬又改了口,径入堂上,坐下来喝茶,心中渐渐平静。

杨府的人却不敢让他这么等着,早有个小厮飞奔去请杨静了。

京城颇大,找到杨静、杨静再回家,已经是后半晌了。

冼敬竟安安稳稳在杨府坐了半日,这令杨静有些诧异。他顾不得先把衣服换掉,先与冼敬见礼。又奇怪地发现,冼敬居然比早朝的时候看起来舒缓了不少。

杨静的心情好了一点,他是见不得冼敬一脸的“到饭点了,我还没做饭”的苦命媳妇脸。

双方见礼,宾主坐下,杨静先客套一下说把冼敬闪在家里,实在过意不去。冼敬则说是自己来得唐突。

客气完了,杨静便问:“不知相公有何贵干?”

两人都是文人,但是他们两个人近来也都没有以文会友的闲情逸志,杨静猜测着冼敬过来是干嘛来的。

冼敬也就不客气地说明了来意:“陛下初登大宝,我忝为丞相,当为国选贤。”

杨静道:“那是丞相的职责。”

冼敬也就直接地说明了来意:“国子监中,可有锐意进取的年轻人?”

杨静垂眼往地上看了一眼,又抬起眼来:“有。”

“哦?”冼敬有点高兴,“那可太好啦!”

杨静幽幽地说:“自然是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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