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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5节

 

祝缨在帖子上写了几句,找王云鹤催稿。王云鹤答应给她的识字课本再写个序的,她要离开了,王云鹤得交稿子了!

王家管事一旁捧着帖子等墨迹变干,一不小心瞅了一眼,死忍着才没笑出声来。催稿债催到了相公头上,也是有趣的。

将帖子交给管事,祝缨便离开了。今晚她全都空出来了的,现在不如回家,什么都不干,就歇一歇好了。

还没走多远,后面有人追了上来:“祝大人,请留步!”

祝缨笼住马,回头一看,却是刘松年的仆人来了:“祝大人,王相公与我们家大人有请。”

主人家几十年的交情,王家管事对刘松年也是熟悉的,知道这两位在一起,如果是放松一点也喜欢一些小插曲。譬如将这催稿的帖子拿过去,又值得两位老人家评说几句。眼看刘、王二人日渐紧绷,有点新鲜事活动活动也挺好。

他拿了帖子到王云鹤书房外面,问一下里面是不是议大事不让人听,到了一看,两人正下棋抬杠,他就把帖子拿了进去。

刘松年就大笑:“人走了吗?把他追回来了!哈哈哈哈!你催他的麦税,他就催你的稿子!有趣!”

祝缨被拽了回去。

重新回到了王家,祝缨熟门熟路去见两位老者。一进书房,刘松年也不故意为难她了,拽着她说:“快来快来,催老王的债!”

祝缨笑道:“不敢不敢,明天再交也是可以的。”

刘松年也笑道:“我在这里,就帮你催,今天,就今天。”

王云鹤一笑,抽开抽届,从中拿出一张笺纸来:“你们看,这是什么?”

刘松年发出失望的声音。

王云鹤说刘松年:“你的呢?”

刘松年道:“我现在写都成!”

“写来。”

刘松年文不加点,须臾写就。祝缨将两篇稿子一接,只见文风虽有不同,却写得简洁明了,并不堆砌词藻、满篇典故。与识字课本的主旨十分相合。

祝缨向二人道谢,道:“原本这劲头已经过去了,有二位这两篇,会有更多人看重这本书的。嘿!又厚了两页!”

拢共十几篇的识字课本,再加上序、跋、目录、封皮,说是书都寒碜,全加起来不到四十页的小册子。又多了两页,那是大大的增益啊。

刘、王二人都笑了。

王云鹤道:“劲头已经过去了?”

祝缨道:“差不离吧。您还不知道京城?新鲜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,后浪推前浪,这两天同我讲识字课本的人就只剩前几天的零头了。真上心的人不太多,也就前两天同裴少尹说话,他留了几本。又有鲁刺史……”

“这人我怎么听得耳熟?”王云鹤问。

祝缨道:“您没记错,就是他。年前遇着了,就去拜了个年。去国子监探望梧州学生的时候顺便又看了一下他那儿保送的学生,看着一个年轻人讨去当给福禄县当县丞了。”

王云鹤微笑:“合用?”

“我看行,”祝缨说,“是做县丞,不是县令。县令也有点愁人呢。”

刘松年道:“尚培基不是已经滚蛋了?还有什么愁的?”

“我不愁怎么弄走不好的人,我愁怎么弄来个合适的人。唔,我有个小心思,说出来您二位给掌掌眼?”

“说吧。”王云鹤道。

“我去吏部看了一下梧州、呃、原南府的官员履历之类,又借阅了往前二十年的,发现这些官员里,吏部分派官职,总数上北方人多,但是能留下来干到三年或者三年以上的,北方人占不到一半儿,底下干事的多半还是南方人。吏职几乎都是南方人,再有一些由吏累积升做小官的,就经年累月在南方人在干。

北方人来,来了就想法子走,又或者死在路上,或者到任之后报疾病的不少。

也不能全怪人家,它要是个好地方,朝廷也不能拿它流放犯人。

也有人想干却囿于种种困境。北方到南方,第一是水土不服,第二就是语言不通……”

刘松年道:“说结语。”

“能不能增加一些南方士人做官的名额?”

王云鹤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
祝缨道:“南方人不比北方人笨,给人家多一点机会。”

刘松年直白地道:“朝廷制度,不可轻易更改。这一句话说出去,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?这里多了,那里就得减。北方人吃了你!这是抢权!你这是结党!”他最后五个字说得小小声的,好像怕给王云鹤听到了一样。

“我还市恩呢!我悄悄安插人才叫结党营私,请朝廷斟酌是请朝廷收南人之心。我建言,朝廷拿大头,我跟着沾点光也不过分。”

“南方的租赋也上来了,”祝缨接着说,“前税之上,宿麦也开始收税了。再有糖税,也是一笔。税赋多了,得给点儿赏吧?不要南人多于北人,只要朝廷多看一眼烟瘴之地。”

王云鹤道:“不行,第一,按你说的。南方田赋还是不及北方多,只是稍有起色,还不稳。你得收获稳住了,才能说其他。

第二,朝廷确实以租赋人口为基准,但是不仅考察这两样。

如果有这两样就能有更多人做官,就像拿钱买东西,一手交钱、一手交物,那会有什么结果?士绅会盘剥百姓就为凑那个租赋!再换他一个出仕。这样的人出仕,会有什么结果?弄权,贪渎、专横!

为税赋而妥协舍本逐末啦!

你现在说的这个理由,只是你的推论假想。未必能安抚南人,却一定会结怨北人。

第三,南人出仕之路并未断绝。数目也不稀少。你前番已经建言保送生了,先能学出来了再说南人不次于人。”

祝缨道:“到了‘不得不’的时候,有些事就不是商量了。”

王云鹤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为:“那不正好?年轻人里你是能想得长远的,这很好。但是凡国策,不能拔苗助长更不能想当然。

利不百不变法,要等到瓜熟蒂落才行。你说南方?南到哪里?几个州?凭什么只有它们?

这样选出来的南方人,并非才学过人,他们升职要怎么升?是不是要比北方能干的士子仕途还要好?北方人难道会满意?或者南方人只在南方做官?那不是国中之国了?这不是你要两个保送生这么简单。

爵以赏功,职以授能。

北重南轻由来已久,只要缘由还在就不能轻言变更。你变的是功名利禄!你要知道其中的分量。更要知道朝廷依赖的是谁!腹心,不是白说的。

你只管尽你的职责本份,野有遗贤,你可举荐,选才大政,不可轻动!”

祝缨道:“是我欠思量了。”

王云鹤道:“还是年轻,有锐气,什么事恨不得第二天就办好了。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,要有耐心。不要因为一个尚培基,弄得自己想把所有的事都做完。还是要相信后来者。”

“是。”

王云鹤不同意,这事就很难通过了。就像刘松年说的,北方人能吃了她。但是朝廷是北重南轻,她要依赖的确是南方人……

此路不通,只好在羁縻县上再下功夫了。

祝缨认真地向二位检讨,说:“我是欠思量。我最烦有些人,嘴上说着大义,手上花着民脂民膏。百姓一看,我吃苦受累,换你脑满肠肥、金玉其外,你的大义,与我什么相干?哦,有相干,你一讲大义,我就要倒霉。

那岂不要离心离德?到那个时候,物议一定是说‘不识大体,就算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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