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雅怔愣的面容瞳孔忽然颤动。
近二十多来年，关于顾言屿这个儿子，一切都是空白的，她内心深处刻意忽略的情感，以及煎熬与愧疚被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短短一两句话，就掀开了一角。
施雅遮掩式的牵了牵嘴角，从嵇安怀里抱回了小卷毛，找了个借口离开，匆匆往宴厅方向走去。
嵇安停在原地渐渐收了笑容，他看着她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，心说：会愧疚就好……
因为愧疚，才会想着去补偿。
“给嵇安最好的！”
嵇安在走廊停了会，刚好有服务员路过，他就礼貌的拦了一下，问抽烟区在哪。
那服务员是个女孩子，看上去挺稚嫩的，她抬头发现是嵇安时，原本无光的双眼立马晶晶亮的直盯着他的脸看，指着一个方向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：“在、在、在那儿！”
她话虽然说不清楚，但脸上的笑明显得不得了，嵇安朝她微微点头道谢，然后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。
服务员跟着半转过身，一直看着嵇安那宽肩窄腰的颀长背影直到看不见了，她左右看了一眼周围，趁着这会不忙，忍不住溜到到小隔间里摸鱼。
她摸出手机，无声尖叫着在社交平台发了一条动态：
谁懂啊啊啊！出门打个寒假工遇到最喜欢的演员啊啊啊啊！真人无敌好看的！嘻嘻，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抽烟哦，不过好有礼貌好有教养！
后边带的明星超话，以及好几个大粉账号。
动态一发，很快评论就过百过千，其中开始夹杂着一些不大好的言论，譬如“抽烟？！脱粉了。”、“竟然抽烟，在镜头前不是长着一张礼貌脸？原来这么能装。”、“他的电影我没看过，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火的？”
……
抽烟区没什么人，嵇安选了靠窗的位置，他半倚身子，双手小臂撑在窗棂上，手里拿着从顾言屿那偷偷顺来的烟和打火机。
他学着顾言屿的姿势在指间夹了一根，然后开始点火，尝试着吸了一口。
烧焦的烟草味直入深喉，很辛辣，又很呛，他偏头咳了一下，但第二口就顺畅多了。
这玩意不知道顾言屿为什么会喜欢抽，嵇安看着那一点慢慢蔓延的萤火，想的是顾言屿抽烟时微微吐出烟雾的样子。
就还挺性感的。
他又想了些其他事，烟多抽了几口就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灭烟处上。
嵇安往回走，要到宴厅的时候盛京一刚好推门出来了，他应该是在找自己，一看到自己时就直接走了过来。
盛京一在嵇安面前停了下来，他是公司高管，应该也喝了不少，身上沾有酒味，一点没有醉的样子，反而扫嵇安的那一眼有点凝重。
“你过来一下。”
盛京一说了这样一句话后，就率先走了，嵇安在他身后跟了上去，大致猜了一下，大概是和褚晏有关吧。
两人走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后，盛京一也不拐弯抹角，他说：“最近有个国际品牌在接触商务部，说非常有意向和你合作。”
嵇安也没料到褚晏的动作这么快。
“公司暂时也没这方面的资源，嵇安，还有谁是你的商务媒介吗？”
嵇安笑了一下，很自然的回道：“哦，可能是褚老师吧，我们在前阵子在拍深渊的时候，他有说给我介绍，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。”
盛京一在不经意间微蹙起眉头，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审视， 然后说：“现在不行，你现在的知名度还撑不起这个代言，你还很年轻，别太急功近利了！”
不是嵇安急功近利，是褚晏别有用心，两人现在合作关系，那嵇安就要配合。
他说：“盛总监，我当时签约的时候，顾总答应过我，说我有自主选择权，优先选择权吧。那我想接这个代言。”
“嵇安！”
盛京一的语气严苛了下来，说：“演艺事业逐步稳升最好，你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算是火得太快，明里暗里已经树敌不少了，粉丝基数虽然大，但不一定稳定能打，你要是代言后带不动这个品牌的消费，很容易被竞争公司、对手利用这个点群嘲拉踩的。”
他说：“你要知道，物极必反”
“也不一定，因为品牌方也有它的想法和决策不是吗？而且，我觉得公司也能做好公关工作的。”
嵇安说的是实话，国际品牌也不会只因为褚晏的一句话就盲目找来，而且这个品牌虽然知名大，但群众定位并不是高消费人群。
在僵持不定的情况下，嵇安又问了一句：“盛总监是在说真的，还是在为谁顾虑呢？”
盛京一有一瞬神色怔忪，很明显是被戳中心思了。
从在凇雾岛那天起，褚晏就不止一次的提到嵇安，连带着顾言屿，他每次提起时的神情与语气都很让人捉摸不定。
直到这次和褚晏早期合作过的品牌商找了嵇安，他心里的那种不安就更强烈了。
褚晏心机太深，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，在甚至计划什么，但面前的嵇安，身为他的经纪人，他也有把控不住的趋势。
“盛总监，年会快结束了，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嵇安说了这句话，两人不愉快的对话才结束，先后回到了宴厅内。
年会上大家都喝了酒，回去的时候嵇安叫了代驾，他给顾言屿发了短信，说自己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