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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定已被打破,我不能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。我不能假装我可以再度失去,我不能假装我可以平静接受,我不能假装我认命,认了明明可以抓住你却仍然自愿放手的宿命。

我不认。

哪有就在眼前,还眼睁睁任你飞走的道理。

孤岛和飞鸟就是要在一起,谁也离不开谁。我一定会证明的,证明你也离不开我。

“给我也一块吧。”蓝焉对沈寺说。

沈寺递过来,坏笑着问:“你也求早觅良人?”

求什么早觅良人。兜兜转转,良人根本不必寻觅,就在原地。

蓝焉笑笑:“不,我求天长地久。”

几个人一起弯下腰写祈福牌。倪诤和他分别在桌子的两端,蓝焉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那人,低头兀自一笔一画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,小心翼翼地挂上祈福架。

牌子被挂进那些密密麻麻的心愿里,暗处的私心藏匿其中,也不知那些神仙佛祖能否看见。

沈寺好奇地凑过去偷看:“蓝焉,你怎么只写了自己的名字啊,不是求天长地久吗?你喜欢的人呢?”

“心诚则灵,哪有这么多形式拘束。”蓝焉随口应道。

另一个名字,自然是写在心里。他的愿望如此恳切,佛祖定能听见。

“什么啊,阿诤你怎么就写了个事业顺利身体健康?真没意思!”小锡抱怨道。

林星欣发来信息问在哪,他们俩终于排完队买到网红咖啡。蓝焉回她很抱歉,临时有事要准备先走,回完信息抬头对沈寺挥挥手:“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
他没再看倪诤。

打车回工作室。回程路上,蓝焉描摹着脑中莫名浮现的三生石,和那丑陋的石头对视一眼,心中忽然无悲无喜。

他想起离开的时候,旁边有情侣在争论:“李源十三个春秋不忘旧约,苦苦等待,却等到圆泽化入烟霞。圆泽最后唱着&039;却回烟棹下瞿塘&039;就不知所终了,可见有情人再见容易相处难。”

问世间情为何物?直教人生死相许。许得几世呢?恐怕连一世都难呢。

可我,可我。蓝焉在心里说,可我绝不要和你生生地永决。

作者有话说:

最近有朋友自尽去世,实在是没有心情写东西,因此卡着时间才上传。

很难熬,人为何总是轻飘飘活得像羽毛。我也开始向往蓝焉曾想要去的“永恒的架空”。

蓝焉没再提起过找米奇头的事。

阿萨有种错觉,这人无端变得精神了许多。甚至开始有些爱笑了,不再是常常木着张脸,五官间的生气像这个季节丰沛的雨水一样,猝不及防地朝人迎面扑来。每次看他弯起眉眼,阿萨才得以在心里悄悄印证林星欣对蓝焉中学时代的描述:

身上的少年气像青苹果一样清爽,笑起来泛着无害的甜味,又脆脆的,要是咬碎生涩的外壳,会有柔软的流心溢出来。

他借此窥到少年的一些影子。

“好吃吧?”蓝焉正因为接过去一包薯片对着他笑了一笑,阿萨见状趁机假装无意地问道,“你这些天好像挺爱笑的啊?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我也乐乐。”

“有吗?”蓝焉警觉地坐直身子,嘴角像是立刻被熨平了,“没有吧。”

“明明就有。”阿萨小心翼翼地盯着他,斟酌着用词,“那啥,焉啊,这会不会是……哎我左思右想,你要不要抽个时间去见见医生?我记得是不是好久没去了来着……”

蓝焉瞧阿萨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,像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这话说出来,恍然明白这人是在担心自己。

“放心,我没事。”

“真的?”

这话当然没能叫阿萨彻底放心。他多少知道些蓝焉的心理问题,同住这么多年,也算得上是半个家属,他把蓝焉当亲人,确实是打心眼里盼他好。蓝焉的状态一直时好时坏,多数时间还是像一潭沉寂的水,而这阵子是头一次在他身上捕捉到,虽离饱满还差很远、于他来讲却已很是难得的生命力。

阿萨一边觉得意外,一边却也自然而然紧张起来。说到底不清楚这变化由何而起,生怕是蓝焉又在哪受了刺激,心态产生扭曲的转变。

毕竟,一个死气沉沉了好几年的人突然添上几分色彩,换了谁第一反应都该是疑虑与担心。

“绝对不对劲……哎我一时间也说不上来,但我发现这几天你整个人都明亮许多,我想想怎么形容这感觉啊,像是……像是突然有了冲劲,望不到头的日子有了盼头一样。”

阿萨抱着手臂:“倒不是说一下子换了个人,也不是说你现在就有多积极,但是我天天在你身边,你身上一点点变化我都看得特别清楚。总之……总之我不放心。”

“你说对了。”

“哈?”

“确实算是有了盼头吧。”蓝焉低头拆开那包薯片,“有了想做的事,所以活下去暂时变得没有那么难熬。”

“暂时?那也没用啊。”阿萨脱口而出,“这点希望就能让你……换了样子吗。”

话一出口,他便自知失言地闭了嘴。

蓝焉不在意地笑了笑:“不是啊。”

他端详着手里的薯片,轻声说:“是倒过来的。是我需要变得更好,我才有抓住那点希望的可能。所以我要好起来,我必须要好起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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