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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寺笑嘻嘻地松开他,又去搂倪诤的肩膀:“你俩去干什么了?店门不开,我打你电话也不接。”

倪诤拨开他的手,轻描淡写地说:“在蓝焉外公家里待了一会儿。”

“嗯?”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,沈寺疑惑地眨眨眼睛,没想明白有什么需要在蓝焉外公家里做的事是比开店还重要的,只好换了个话题道:“我叔说晚上带我吃饭,我想叫上你们来着,去不去?”

“好啊。”蓝焉点点头。

沈寺又望向倪诤,那人也“嗯”一声:“我们得先去陈姨那里接一下小谨。”

“行,”沈寺兴奋地应道,“那我先回趟家放东西,你们去接小谨,一会儿我们在街口见好了。”

他和那二人道了别,车子很快一溜烟地拐过弯没影了。

蓝焉悄悄拿手碰了碰倪诤的胳膊:“哎,他会不会看出点什么来啊。”

“你是希望他看出来还是不希望他看出来?”倪诤已经把自行车推来了,“放心,他没那么聪明。”

他见蓝焉目光飘来飘去,仍站在原地不动,有些无奈地拍拍自行车后座:“上来吧,还要我请你?”

蓝焉这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接受的表情:“哦。”

他欢天喜地地跨上车,生怕那人反悔似的,紧紧抱住那截劲瘦的腰:“出发吧。”

此时接近黄昏时分,少年的发丝与衣角在迎面扑来的热风里往后飞着。蓝焉望着路两旁慢悠悠往后退的店铺和树木,心里忽然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满足。

人生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渴望,在野水的这段日子里,无数次想要把这样珍贵的瞬间珍藏,一幕幕刻在心底,像把黯淡夜幕上闪耀的星星摘下来,小心翼翼地放进罐子里。

你呢……你会记多久。

“到了。”倪诤的声音把他从走神中拉了回来。

他们在超市里买了一些散称的饼干和糕点,准备一会儿送给陈姨。蓝焉非要拿上两盒价格死贵的巧克力,说一盒送陈姨,一盒给倪谨吃,不等倪诤阻止,已经急匆匆跑去柜台结了账。

倪诤拗不过他,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和收银员聊天,见他一副因为听不懂方言而迷惑不解的样子,又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有点笨,但可爱。他这样在心里评价这一刻的蓝焉。

“真的谢谢您一直这么照顾她。”

“说这些干嘛。”陈姨笑吟吟地拍拍倪诤的肩膀,“倒是你,又给我送这么多东西来,这巧克力贵着呢吧?你呀,还是留着自己吃好。”

“这是……蓝焉买给您的,小谨也有份,您收下吧。”

陈姨瞥了眼楼下:“就是刚刚和你一起来的那男孩儿?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是不是阿宗叔叔家那个外孙子?”她忽然想起来了为什么蓝焉那样眼熟。

阿宗是蓝焉外公的名字。

“是。”倪诤连忙点头。

陈姨明显对蓝焉家的一些事有所耳闻,了然地叹了口气道:“你们呀……都是好孩子。”

她顿了几秒,像是陷入回忆的漩涡:“他妈妈跟我是初中同学,成绩好,也招人喜欢,多漂亮一个人,怎么就……”

倪诤默默听着。

“当时她结婚,我们有几个老同学凑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还说,她那个老公一看就不靠谱的,长得太精明了,不像是能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。”

“小孩满月酒我也去了的呀,他那时候还那么小一个,被人围着逗只会咿咿呀呀地笑,好多年了,刚刚一看,都长这么大了……”

陈姨望着楼下正在陪倪谨玩石头剪子布的蓝焉,脸上一副遗憾又欣慰的神情:“长得跟他妈妈还是蛮像的。”

她想起在蓝焉的满月宴上,陈茗忙里忙外地招呼着客人,终于坐下来安心吃东西的时候,有个同学打趣她说,你老公怎么都不心疼你,他倒只顾着喝酒吃菜侃天侃地,都是你在接待。

陈茗神色现出些微不可察的不自在,笑着回答,没事。

她猜想,大概早在那个时候这两人的婚姻就已经注定出现裂缝了吧。可怜了那孩子,这么小的年纪失去了妈妈,在他爸那样的人身边生活,也必定不会安定到哪去。

陈姨想着,让倪诤在门口等一会儿,进了房间好一阵子都没有动静。就在倪诤忍不住要喊她的时候,她手上拿着个暗红色的首饰盒出来了。

“这里面是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,大家一起去荞城玩,陈茗也在,所有女孩都买了一模一样的耳坠子。”

“当时小偷比现在多多了,客运大巴上有很多顺手就把你东西摸走的人,回程路上我的那对耳坠子就这样不见了。”陈姨摸了摸首饰盒,“当时都是学生,本来就没多少钱,丢了东西急得不行。最后是陈茗安慰我,说要把她的那对给我。”

她笑:“我说不用,但回家后发现她偷偷塞进了我的包里。”

“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记过这回事,耳坠子也好好地留着。刚刚突然想到它,你帮我拿给那孩子吧,他一定需要更多他妈妈的东西来做念想。”

倪诤接过那个承载着蓝焉妈妈少女时代纯净美好灵魂的首饰盒,对陈姨低声道了谢谢。

他走下楼,倪谨正凑在蓝焉耳边嘀嘀咕咕着什么。蓝焉一见到他便弯起眼睛笑:“来啦。”

“嗯。”倪诤走过去,把首饰盒递给他,讲了一遍前因后果后,蓝焉也像陈姨那样轻轻地抚摸着盒体的表面,默默点头,然后珍惜地紧紧攥在手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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