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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焉厚脸皮地搂上去:“再抱一会儿。”

别推开,别推开。他在心里默念着,把头埋进倪诤的肩窝,莫名有些羞涩起来,身子不自觉地蜷了蜷。

想要,躲进他的怀里,圈住他的脖子,腿也挂在他身上。

蓝焉别过头,嘴唇状似无意地轻轻蹭过倪诤的脖子。他既想看看倪诤是什么反应,又有些不敢看他的反应,很快心虚地松开手,往后退了几步。

“谢谢。”他嘟囔着说。

倪诤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,也不应话,转身把那外套叠好放在一边。有了这拥抱,蓝焉的胆子又开始大起来:“下午我能和你一起管店吗?”

“反正我也没什么事。”他摸了摸柜台上的一盆多肉,“让我陪你,行吗?”

“想留就留吧。”倪诤说,“但没工资付你。”

蓝焉忍不住开始占人口头便宜:“那老板以身相许?”

说完店里静了静,他意识到这玩笑指不定又要让空气凝固,忙准备随便找个话题糊弄过去,却见倪诤没什么表情地说:“不是和你说沈叔在网恋吗。”

蓝焉愣了愣,明白过来后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那我确实不该打他主意。”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,你明明知道我说的老板是指谁。

这样笑笑闹闹过后,蓝焉心情好转不少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倪诤问他要不要午睡,沈志远前几天送了一张折叠椅。他看着倪诤把躺椅支起来,忽然很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个午后,阳光洒落在窗前,和喜欢的人不过是伸手可及的距离。

店里音量很小地放着音乐,这次不是沼泽,是超级草的ovg。歌词唱,前行,前行,没有回去的路。没有停留的理由。

没有回头路了。蓝焉在心里默念。没有停留的理由,连那个人也不是。

就当自己是搭乘一辆末班车,再贪图一会儿最后的沿路风景吧。

温柔的网

蓝焉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妈妈。

陈茗穿的不是病号服,是条鹅黄色的连衣裙,缀着白色波点。她伏在外公家那张旧木桌上,低头像是在写些什么。

蓝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原来是日记。

他静静看着,陈茗握笔的姿势和自己很像。蓝焉想起小时候她抓着自己的手一笔一画写下名字的样子。蓝,焉,他们都爱写得方方正正。陈茗说,你的名字像是两个可爱的小方块。

有饭菜的香气远远地飘过来。外公在厨房里喊,该吃饭啦。陈茗搁下笔,捋了捋头发便蹬蹬蹬地跑了出去。

蓝焉拿起那个日记本。

一九八八 七月九日

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世杰。如今我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,遥遥相隔难以相见,世杰虽说不必大费周章,可我想不过是时间与空间,并非无法跨越的距离。

世杰在信中说,初到北方多有不适应,日子过得很是煎熬。我的心也揪起来,夜夜担心他是否吃好睡好,钱又够不够花。但他是极聪明又努力的人,无论在哪一定都能尽快安稳下来。

只是,仅仅一个礼拜,我就已经被思念给侵没了。

所以我买好了火车票,我要去见他。

一九八八 七月十四日

我在火车上,还有五个小时就能见到世杰。我快等不及了!迫不及待想和他说话,想和他待在一起,做什么都好。

嗳,这些不好意思的话也只能在这里写。

一九八九年 一月二十五日

世杰终于准备回荞城了,我们商量好了订婚的日子,真幸福。

一九八九年 四月十四日

今天,我是世杰的妻子了。

因为生意在起步阶段,现在手上并不宽裕。我们只是戴了很便宜的戒指,宴席也办得很简单。世杰似乎感到很抱歉,我其实并不委屈,忙完这天的时候,倒觉得异常满足。

许愿,日子要一天天变得更好。

一九九零年 十月十八日

我们家迎来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。

世杰说,都讲儿子像妈,他要是随你,以后该长得多好看啊。

病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。

一九九三年 九月二日

生意越做越大,我却没有多么开心。

只是觉得每天都很累,也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孩子,心里时常感到焦虑,却又没办法放下工作。

世杰劝我回家休息,不用整日去忙公司的事。但这怎么行呢?我们俩一同白手起家,互相扶持着艰难走过来,若是我忽然甩手不做,他的担子定会沉上许多。

更何况,我还不想在这样的年纪就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。

二零零零年 五月一日

今天小焉开家长会,虽然提早空出了时间,却还是临时出了点变故。晚上十点多才到家,阿姨说小焉不愿意睡,非要等我。他没提起家长会的事,只是给我展示了在学校画的画,他这样懂事,我忍不住偷偷哭了一会儿。

二零零一年 十月十八日

小焉的生日,我却和蓝世杰大吵了一架。小焉安静地吃完生日蛋糕就回房写作业了,我坐立不安了很久,很想进屋去抱抱他,又怕经过这样的事,他已经讨厌我了。

二零零一年 十二月二日

晚上睡不着,起来翻了翻相册,看到结婚照心里有些难受。我和蓝世杰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,比当初我们南北相隔,还要远上许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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