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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,半晌才道:“可,就算皇上待你再好,你二人终究都是男子啊!”

故岑想起晏谙的附耳诺言,“皆为男子,有违世俗,但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忽然有家仆进来传话,故远林喊故岑即刻到前厅去。

故岑一路上还在想待会儿要怎么说服父亲,进了前厅,竟见到了晏谙。

晏谙见他一时愣在门口,径直上前拉住他的手,故远林跟着站起来,见状额角跳了跳。

示意故岑安心,晏谙握紧他的手转过身,“故爱卿,故岑收了朕的聘书婚书,故府也收了朕的聘礼,如今圣旨已下,断没有收回的道理,朕来接朕的皇后回宫。”

故远林哪还敢说什么,就这么看着儿子被带走了。

上了马车,故岑便追问道:“皇上怎么大半夜的过来了?”

“许太医跟我说你被叫回了家扣着,我哪还等得到明天。跪了多久?”

“就一会儿,也没多久,我跟娘话都没讲完呢。”

“也责怪你了?”晏谙有些心疼地察看故岑的左脸,小声说,“我都不舍得动呢。”

他方才在大厅里就看到了,忍着没说,加上得知故岑被罚跪,多少有点生气,对着故远林的语气也算不上和善。原本是想着过来好好谈谈,后来只想着带故岑回宫,堵住故远林的话便罢了。

“没,怕我被你欺负、在你这受委屈呢。我都没什么感觉了,还能看出来啊?”故岑摸了摸左脸,瘪着嘴说:“从小到大都没挨过罚,今日为了你全受了。”

却不想晏谙搂他入怀,仿佛唯有这样心里才能踏实,“怪我来得太慢,跟着我太委屈你了,想要什么补偿都给你,命都给你。”

故岑靠在他怀里轻轻笑了一下,笑着笑着眼睛就有点发酸。

“我什么都不要,什么都有了。对了,”他抬起头,比起家里,朝堂那边才是最棘手的,“首辅他们,你怎么处理的?方才听你说圣旨已下又是怎么回事?”

朝臣跟着傅明海从天亮跪到了天黑,颇有些不劝得晏谙改变主意不罢休的意味。最后御书房的大门打开,晏谙将两道圣旨扔在众人面前,一道是册故岑为后,另一道则是立晏曦为太子。

群臣看见圣旨,纷纷面露悲愤,晏谙则扫视着众人朗声道:

“山河稳固,朕无愧于先祖,黎庶安乐,朕无愧于万民。朕不留后嗣,但太子出身晏氏正统血脉,皇位后继有人,只要用心栽培太子,便无愧于社稷。以上种种,谁人若有异议,今日可当面与朕分辩。”

他们分辩不出什么,只有跪在最前面的傅明海抬头望着帝王,“……皇上就不怕悠悠众口吗?”

“朕问心无愧,何惧人言?”

傅明海不再说话,他身后的众臣也都默认般低头不语。

晏谙的话掷地有声:“封后之事已经取得诸位首肯,明昭王便是朕钦定的皇后!”

窗外隐隐有了光亮,皦玉将小辫儿别在耳后,最后一次摸出铜钱。

瞳孔逐渐涣散,他在弥留之际看清了卦象上的内容,嘴角勾起一抹释然。

凄厉的猫叫越传越远,他咬不住血,暗红的液体溢出齿关。

皎玉早已布满裂痕,碎掉的那一刻也悄无声息,失去了光泽,唯余死寂。

残月西沉,天光乍破。

昭然意

连日秋雨绵绵,故岑伏在案上,又做了梦。

梦里是他这一世不曾踏足过的别院,没有刀剑摩擦的刺耳声响,只有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,将地上的血色冲的极淡。

难道是厮杀过后的模样?故岑暗暗猜测着。

地上应该躺满了尸体,但故岑看不见自己,也看不见晏谙。院门大开着,他从里面向外望去,见一道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形出现在那里,银白发丝被雨水打湿,干净得与这里格格不入。

窗外雨声嘈杂,将故岑乱醒了。他带着惺忪睡意向外望去,听不见花落,只能看到残红褪却,跌进泥里,就这样悄然逝去,连同那只拨弄花枝的猫儿也不见了踪影。

温热的掌心覆在手背上,晏谙来到故岑身后,附身将人罩在怀里,“这两日筹备大婚事情太多,累着了?”

“怎么会,”故岑轻笑着,“都是礼部在忙,我也没做什么。”

“看自己的礼品单子都能睡着,你也是头一个。”晏谙将他压着睡着的礼书从胳膊底下抽出来,先前送去故家的聘礼算是赏赐,这份丰厚得多的,则是纳征的时候用。

“会不会少了点?再添置些吧。”这些都是要明面上浩浩荡荡送去故家,再跟在故岑仪仗后头的。

“够了够了!”故岑忙将单子抢回来,粗略算算,已经有万两黄金之数了,他觉得晏谙都要将国库搬空了。

“少了我怕你爹又扣着你不放人,到时候连皇后都迎不回来,那不得叫人笑话死,还是多一点稳妥。”

故岑失笑:“我爹哪敢啊,再说,他如今的态度已经不像从前了。”

那一日之后,朝中再无人敢多言,宫里却传出消息,说故岑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,恳请晏谙收回旨意,仍架不住帝王一意孤行。

关于故岑的那些不堪的传言确实少了,故远林听到之后没说什么,倒是故岑得知之后摁着晏谙,质问自己什么时候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了,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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