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世家圈子,三个人从小一块玩,苏时是被苏家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,受不得这种委屈。
这场婚约,从一开始,她便没当真。沈彦舟不愿意娶,她还不乐意嫁呢。
闻言,苏时勾起唇角,这人,真是把她看得透透的。“你还真是懂我。有这个关心我的时间,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。三十岁的人了,再熬真没人要了。“
说完她朝沈桓知眨了下眼,带着不轻易在旁人面前露出来的俏皮,转身离开。
正走着,苏时的脑子里浮现刚刚在厕所外听到的对话。
说实话,她今晚在宴会厅见到徐念之第一眼,就觉得她太单纯了,长得也嫩,对于沈彦舟的口味还挺意外的。
所以后来看到沈桓知发的微信,叫她过来帮忙,她也没多想,单纯不想小白兔受欺负。
在卫生间门外听到那些话的时候,她甚至能想象到小白兔在里面的反应,一定是咬着嘴唇,双目含水,可怜巴巴地说不出一个字。
秉持着girls help girls的精神,她正想推门进去当一回女英雄,就听到小姑娘坚定的声音。即使被骂惨了,也依然不卑不亢,逻辑清晰,过程没说一个脏字,却杀伤力十足。
小白兔平时看着乖乖的,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。
苏时开始懂沈彦舟了,不只是他,连她也被徐念之给吸引了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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偌大的书房,各种珍稀的藏书琳琅满目地填满落地书架,各色价值连城的古玩摆在柜子里,完全不显得空荡。
沈彦舟没坐,站在门口,目光平静地望着书桌后的老人。
爷孙俩竟还不如陌生人亲近。
沈英和没看他,端起茶杯饮了口茶,才缓声道:“这茶不错,过来尝尝。”
沈彦舟没动。
“刚刚那个小女孩,不错,很乖巧,又很有灵性。”沈英和兀自说着。
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,沈彦舟的表情缓和了些,抬起脚走了过去,面对着老人坐了下来。
沈英和冷哼了一声,这德行,不知道像谁。他开口说正事:“玩玩可以,你是有婚约的人,别耽误人家小姑娘的大好前程。”
沈彦舟还是没出声,沈英和自顾自地继续说:“婚约是一早就定下来的事,和苏家联姻是我们最好的选择,况且苏时也没什么不好,那小姑娘也伶俐得很。你们从小就认识,也算是有了感情,我看啊,你这次回来,就挑时间好好上苏家拜访一下······”
“爷爷。”沈彦舟打断了老爷子的话。
自成人后,爷孙俩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,沈彦舟叫爷爷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。
沈英和对这声称呼猝不及防,愣了愣,反应过来后眼角竟有些湿润。
眼前的孙子不知何时已经能独当一面,身上已经褪去了男孩的青涩。
“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很感激您。”沈彦舟的声音坚定有力。
“我从小便是没人管教的小孩,不像堂哥般优秀,甚至不配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。父亲去世之后,更加是孤身一人。”
“您知道的,是爸妈失败的联姻,才导致后来这样的结果。我本是不应该出生的小孩。”
“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存在,没爸没妈的日子,是您一直给予我物质上的支持,让我可以不用担忧温饱,比起别的小孩,也算是富足地长大成人了。”
“我不服管教,家中出事后,您让我搬回许城,我不肯。高考报志愿也没听您的话,报了公安大学,当了刑警。我知道,您是介怀当年父亲殉职的事,担心我的安危。”
“我也知道,虽然我很少回家,和家中的每个人都不亲近,但你们一直都把我当成家人。刚刚在宴会厅,他们那么怕我,无非是因为我姓沈,我的背后是一整个沈家。”
“但我并不想这样,我希望有一天,人们畏我,敬我,不是因为,而是因为我的成就。”
“我不是依附着沈家的可怜虫。”
“爷爷,上一辈的失败为何还要在我这延续。关于婚约,我再义正言辞地说最后一次,苏时,我不会娶。”
“这辈子,除了徐念之,我谁都不会娶。”
沈彦舟这么多年堆积在心里的话,像是泄洪般,一下子倾倒了出来,压在心上的石头也随之变得粉碎。
书房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。
老爷子听了这些话,难得见沈彦舟如此敞开心扉,是又开心又心疼。
“哎哟,你以为我让你娶苏时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吗!”沈英和锤着胸口,语气冤枉,“苏家在帝都也算是根基深厚,如果哪一天我倒了,你也不会任人欺负。你娶个好媳妇儿,我才有脸下去见你爸啊!况且,苏时那小女孩我是看着长大的,心地善良,有韧劲,哪点比不上刚刚那个小丫头啊?”
书房的灯明晃晃地照着,沈彦舟在灯光下绷紧了下颚,眼底满是压抑,再开口,嗓音已经变得低沉沙哑:“徐念之,她救过我的命。”
“如果不是她,我已经死在17岁那年了。”
过往
17岁, 是沈彦舟整个人生的重要转折点。
那一年,他孑然一身,他孤独, 他痛苦,他寻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