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局
。”这厢正主还未给出反应,谢佳奇反倒先人一步,顾自捂嘴讪笑了起来:“剧本写傻了吧这是……都什么年代,还和我们玩纯情这套?无不无聊?”
“我就一小编剧,你们如果看不顺眼,大可以断掉我的后路,没必要像现在这样耍玩着,像看小丑一样,来践踏我的真心和尊严。”
听她言辞忿忿,程念樟将身体靠后,忽而抱胸看向对过,不解问道:“是吗?你喜欢我些什么?”
“就……之前说的那些。”
“之前?我记性没那么好,你说的话大多我都没留印象。老实与你讲,我并不反感有心机的人,倘若你能直白一些,大家交流起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。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?吴小姐。”
吴悠吸气:“我很直白了,是你不信。”
“呵。”程念樟不以为意:“我可以在《简东传》里帮你加上署名,算是落给你个实绩,后续也可以帮你搭些人脉。不过在圈内,编剧想出头,主要还是得看作品,你不甘人下的心思无可厚非,只是下次别再这样粗莽。文人……还是多爱惜些羽毛,多修炼自己,才算正道。”
“什么意思?你别空口编排我些有的没的!我俩非亲非故,你又为什么要来平白帮我这些?”
男人捻起毛巾,擦了擦嘴,垂眸间,饮下口新斟的热茶。
“我想了想,其实你来当我名义上的女友,似乎直到现在,也没遇着什么坏处,既然这样,那大家各取所需、彼此互惠……不是挺好?”
吴悠愣住:“各取所需?我能提供给你什么?”
“我不需要你提供任何东西。”程念樟转脸,略略怅然地望向窗外:“你只要能维持现在这种安稳,乖乖默认身份,对我来说就足够了。”
话到此处,直至这场饭局结束,吴悠都处在种不可置信的懵然当中。
她很难形容自己身处其中的感受,既有些害怕,又有点兴奋,更多是脱离现实后的不真实感,荒诞,不敢相信程念樟会纡尊下就,来主动绑定像自己这种,还在泥潭打着滚儿的微渺人物。
几天过后,随当晚餐厅的偷拍,被大面积曝光网上,刚刚降温的舆论,又被重新热炒,紧接着一环扣一环的公关手腕,开始赤裸裸地摆到吴悠眼前,这姑娘适才回过神——
原来程念樟说的那些话,还真不是在与自己说笑。
……
时间转瞬来到八月。
中旬,国内娱乐产业迎来了一场巨震——宋氏“星岛电影小镇”项目,终于在筹谋沉寂多月过后,联合由张晚迪实控的“创合地产”,正式拉开帷幕,开启了对外铺天盖地的高调宣传。
因为早前已有一系列媒体运作和渠道建设作为铺垫,8月28日,当创合首批岛上住宅项目解筹,市场认筹量就直逼两万组的上限,开盘后不到叁日,楼面即全部售罄。销售现场更是声势鼎沸,气氛高涨,活脱脱对外营造出了副一房难求的热闹景象。
18年年中,随国内政策放宽,二级市场向好,自外迎来了大波热钱的涌入。
宋毅经高人指点,踩准天时,借此契机扩散星岛的利好效应,硬是乘着东风,将宋氏港股股价给拉抬出层层连涨,不断刷新着其市值高点的历史纪录。
这场及时仗,宋毅打得十分漂亮,用招东方不亮西方亮,立马缓解了宋氏二季度财报披露以来,股东对其主营业务持续亏损的焦虑情绪。稍后他只需再等国庆新片《极速》上映,填上营收漏洞,即使年报内的全年利润仍浮出不了水面,看起来也不会过于败人信心。
然而情势大好中,与其他股东拍手叫绝、注资加持的正常反应不同,以邱冠华为首,包括程念樟在内的一众“星辰派”元老,却于当下,反常地选择了逆流抛售的操作——
他们用连篇的减持公告,在市场情绪到达顶峰时,给新进投资者和宋毅发热的头顶,共同浇下了一盆提神醒脑、透心冰凉的冷水,为本该顺遂的局势,抹上了层波诡云谲的色彩。
由此,星辰欲要分家的传闻,开始不胫而走,直至甚嚣尘上,教宋氏股价滞涨,且几度出现了不小的跌幅。
宋毅从前通过对邱冠华急于吸收股权的行为研判,认定他短期内的上策,还是想通过剥离,来向董事会要挟更多实权,而不得已的下策,才是“出走”这种长计。
所以宋毅常会有持无恐地使用些边缘化手段,对他和程念樟之流进行打压,再力图通过引入嘉世,削弱对方筹码,达到和平换血的目的。
现在大浪拍岸退潮,暗藏的礁石终于显露。
邱冠华通过将宋氏股份分段减持过后,个人持股一路从12下跌直至5以下,用高位套现32亿的果敢辣手,狠狠打了宋毅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然而这些都是对内的博弈,对外来说,星辰真正起义的鸣枪,打响在9月6号,也就是《简东传》经叁审通过,拿到发行许可的那天。自公开的发行通知显示,这部电影的密钥期限,将定在整个十月,直接和宋氏寄予厚望的《极速》系列撞档,叫板搏杀的意味浓重。
隔日8号,为进一步疏通渠道关系,在邱冠华的牵线下,程念樟携同“女友”吴悠,一道出席了场国影高层设下的晚宴。
席间除了他俩和几位脸熟的制片、导演,其他多为电影业内,出品与发行的顶层人物,掌握着资本的命脉,话语权绝不容小觑。
按照目前各影院释出的排片计划,《简东传》因被与宋氏交好的几家影院打压,国庆期间的场次数和占比,都与同期有着一定差距。这种情形下,今日对程念樟而言,多少算场硬仗,毕竟他是有求于人的那个,即使被连番灌酒,也只能全数笑脸相迎地接招。
“你先歇会儿,我酒量不差,等下可以陪你去敬。”
宴过叁巡,吴悠见身旁男人迷红有些上脸,便给自己倒了盅白酒,细声说出这句,作势想要替他出征。
“用不上。”程念樟侧头,将对方正欲搭载肩头的右手,给轻轻拂去,随后躬身附耳,与她喑语道:“别总自作聪明,我不喜欢女人替我挡酒。”
就在他俩这会儿形同暧昧的同时,包厢外,领班于叁敲后推门,将个迟来的客人,一路引到桌前。
“顾总,不好意思,我来晚了。”
主位不远处,华夏影投的副总顾渊,见对方向自己走近,不禁面露出轻浮笑意。待用余光扫过另边的程念樟后,他站起身来,抬杯举酒,向客劝喝道:
“小罗啊,求人办事总该拿出点诚意,你如果总这样怠慢,那我可就不太高兴了。”
“这话说得,我哪敢怠慢顾总您啊?航班延误而已,下机我就立马赶来了,托运的行李都还在前台放着呢,你要不嫌笑话,我大可以推进来给您瞅瞅,看看我这厢……到底够不够诚意?”
话毕,罗生生笑着从对方手里接下杯皿,仰头便认罚喝了下去,52度的白酒烧过喉头,也不见她的面上,显露有分毫的变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