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粉墨登场

 

宋远哲堂而皇之的冷脸,多少出乎了宋毅的预料。

有些事情,就算台面下暗流涌动,台面上也应尽量保持住不动声色,方能互相成全体面。

上位不似喽啰,边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,割席太过,知情的当是为了女人争风吃醋,笑笑也就过了;但落到有心人眼里,光凭刚才他们入场时,身边的站位,就不啻于扒了宋毅和邱冠华战而不宣的外皮……

略一思量过后,宋毅深吸口气,竟一反常态,主动抬手搭上了程念樟的肩头,举杯碰酒,意欲言和。

“念樟,抱歉。”

无论是他出口的语气还是出手的动作,都外露着恭谦。

自己弟弟唱了红脸,他做哥哥的,就要出来唱白脸,这一来一去,至少在表面上,还算是维持住了平衡,也缓解了不少令人窒息的气氛。

“宋少客气了。”

程念樟拂开他手,寻常地应承了一句,于淡笑间饮下手里香槟。

两人其后又简单寒暄了几句,恰逢青木资本一众到场,宋毅便借机与他作别,转头快步朝前,迎接贵客。

罗生生见人走远,紧了紧男人手肘,拢住嘴,踮脚凑他耳边,皱眉小声抱怨道:

“你做什么要招惹宋远哲?”

明知会自找没趣的。

这下倒好,本来相安无事也就过去了,现在闹这一出,真不晓得外人看了,又会怎样编排他们三人的关系?

“哦?你难不成想躲他一辈子?”程念樟侧目挑眉,说完不等答复,俯身就从台面拿起橙汁,替她换下了手里盛酒的脚杯:“喝这个,少沾点酒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“念樟!”

罗生生刚想接话,边上不知何时,又冒头了几个熟脸,专程组队跑来与这男人敬酒。

陪同程念樟礼貌性地招呼了几声,做过自我介绍,罗生生听这群人似有长聊的势头,说得又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话题,就索性假借取食的名头,默默挪步走开,找了个不打眼的角落,端盘静站着,把自己置身局外,冷眼当个看戏的旁观者。

正宴开始的时间,定在晚上六点零八。

窗外天色在此期间,由褐紫转作浓黑,而厅内灯火则于对比中,愈渐凸显出它璀璨耀目、富丽堂皇的浮华本色。

因为星岛项目已被公示提上日程,今夜年会的重头戏自然也全部落到了它的身上。后头鱼贯而来的宾客,几乎全与项目息息相关,一个个抬头顶得越来越高,而和宋氏本体的联系,或者说与娱乐产业的关联,却也越走越远。

他们大多都是初临安博,只与宋家兄弟有过交集,应酬上自然也只会盯着他们来。

由此,宋远哲自收拾好痛处,回归本位,手中的杯酒就未再停过。

应接不暇的来客,驱使其不得不与宋毅捆绑,根本抽不出闲心,再去关注其他。

他们当下站在场中最显眼的位置,罗生生偶尔抬眼,即便心内告诫自己要尽量回避,却还是总能在几个不期然的瞬间,瞥到些那人边边角角的画面。

实际上,人类的大脑,是听不懂反相指令的,你越是教唆自己不要在意,反而更容易被动去关切那些——本不想在意的东西。

临到后来,瞟眼次数多了,这女孩也就没了初始的畏怯,看见就看见了,闪闪躲躲,反倒更显得自己心虚。

宋远哲脸上今晚自入场开始,从头到尾都莫得什么表情,照旧五官沉沉地挂相着,除了被宋毅拉扯交际时会偶尔应付假笑,全程基本处于放空和不断抿酒的交替当中,和他平时对外的腔调,并无太大区别。

这人的少爷脾气就是这样——无论身处什么场合,也无论对过相谈是谁,秉持的姿态,都不是一般两般地高。

中途送客的空档,瞧杯中见底,这男人嫌香槟味淡,便唤来侍者,取了杯加冰的威士忌,决心自饮。

也就低头抬首的这个片刻,他眼里余光微动,就算隔着人影憧憧,也十分轻易捕捉到了来自偏隅的那抹注目。

他借饮酒的动作,与罗生生遥遥对望一眼,定住半秒都不到的功夫,又较劲似地转头把视线错开……

弄得人一头雾水,搞不懂他到底在别扭些甚?

明明过往在人前,这人最怕就是丢份。

“在看什么?”

发现女人的神情有些木讷,程念樟告客后,朝她走近,揽肩关切地问了一句。
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
“时候不早,邱冠华说他叫来的几个导演,目前已经入座,正好我带你进去认识一下,也算混个脸熟。”

男人说完,眼神左打,而后闪回。

他不等女孩回应,挪身一步,直接提手携卷着她,半推半送就往内厅快步走去。动作里夹裹了几分明显的焦急,好像生怕她会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似地,让人觉得格外有些反常。

罗生生头脑初始犯懵也没选择反抗,待回过神,她隐隐察觉不对,遂特地留心又回头再看了一眼。

此时迎客区人头攒动,盘发紧扎的张晚迪,身着ralph&esp;uren的貂绒露肩毛衣,下配真丝缎面长裙,满身珠光自长廊的暗处,逐步走向光明,无论她的装扮还是面上神采,看来都格外熠熠。

站定看板后,张晚迪笑容满面地牵过刘安远,小女人似地偎在她高俊挺拔的丈夫身旁。

虽然年岁终归难掩,但粗看起来,两人男才女貌,相偕和鸣的姿态,倒也还算是有几分模范夫妻的样子。

“张晚迪来了,你不去还戒指吗?”

罗生生转头后,冷冷朝着身侧问了一句,试探的意味浓重。

“现在不是时候。”

“那到几时才算时候?”

“呵,你只管等着,后面自然就能知道。”

故弄玄虚地,也不知在琢磨着什么名堂?

程念樟说时,语气带有轻笑,手上则略微施力,将她肩膀朝向自己,复又揽紧了几分,迫使罗生生很难再有机会,能去观望到旁人的动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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