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果儿觉得自己有点想错了。
“可是,他不是你的”
“是不是,不重要。只是,我没想到他最后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成全我。倒是我狭隘了”
两人正说着,百里子苓叫了一声木苏和,他才赶紧进去。
对于木苏和,呼延裕已经没什么可交代的。他只是拉过木苏和与百里子苓的手,让他们的手握在一起,“临了,你们给我磕个头吧,等到了地下,我也好跟你娘说,你有媳妇了,让她别担心!”
木苏和站着没跪,倒是百里子苓踢了他一脚,两个人便双双跪在了呼延裕的病榻前。
呼延裕老泪纵横,别过头去擦了一把泪,回过头来点了点头,这才叫了他二人起来。
这天黄昏,呼延裕吃着晚饭,嘴巴突然就不动弹了,像是睡着了一样,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按照他生前的遗愿,没有把遗体带回雪狼部,而是在夜色之中一把火烧尽了尸体,然后木苏和与呼延煊亲手捡了骨头,装进陶罐,用红布包好,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起程送回雪狼部去安葬。
这夜,百里子苓陪着木苏和。
他一直很安静,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。
“若是想哭,便哭出来。这里没有外人,我让守卫的兵士都退后十步,听不见的。”
木苏和侧身躺着,没有动弹。
百里子苓扯了被子替他盖上,刚要下床,就被他拉住了手,“你别走!”
百里子苓本来是想去把灯给吹熄,被他这一拉,也就没有下床。她跟着躺下身来,从背后抱着他,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,就放在胸口的位置。
他怎么在发抖?
百里子苓这才发现。
“冷吗?”她问。
“嗯!”
怎么会冷?
如今已是春夏之交,虽然北方天气冷一些,但夜里盖着被子,两个人的身子还贴在一起,不可能会冷。
她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,倒也不烫,只是他的手有些凉,像是被冻着了一般。
“我再去拿床被子。”百里子苓道。
木苏和突然翻过身来,把百里子苓揽进怀里,紧紧地抱着,“不用,将军别丢下我。我真的只有将军了,你别不要我。”
百里子苓突然眼眶一热,差一点涌出泪水来。
“不会丢下你的,说了要三媒六聘接你过门,绝不食言。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,所有的”
“将军已经有决定了?”他轻声问道。
“嗯。睡吧,明天一早,你还要赶回雪狼部。”
百里子苓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决定,而他也没有再问。
两个人就这样抱着,感受着彼此的温度,感受着彼此的心跳。
后半夜的时候,百里子苓醒来发现,床上已经没人了。她赶紧披衣出来寻找,等她找到木苏和的时候,也看到了呼延煊。
呼延煊抱着骨头罐睡着了,而木苏和就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看着。
第二天一早,木苏和一行人在初升的日头下出了五河口的关门。
百里子苓站在关楼上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“将军,西北那边有信了。”刘河走到她身边。
“周大人去西北了?”百里子苓侧头。
刘河点了点头。
“之前他换防的几个营呢?”百里子苓又问。
“暂时没有动静,我已经让人严密监视,一旦有异动,我们安排在里边的人会先拿下带头的,控制住队伍。”
“嗯。侯爷走到哪里了?”百里子苓想起了桑吉。按脚程来算,怕是快到京城了。
“最迟今天傍晚,就能到京城。陆先生派了人沿途跟着,以防万一。”
百里子苓觉得桑吉进京有点太过顺利,难道是因为二哥已经准备在国丧期动手,觉得桑吉死不死,都没有差别,这才没有下文了吗?
以她对二哥的了解,那可不是个没有后手的人。
而且,一旦桑吉安全回京,赵启再动刀兵,还有一种局面可能会形成,那就是赵怀与桑尚书摒弃前嫌,重新联手。
桑尚书既然能在北方大营安插人,那肯定也能在别的军营里安插人,所以,他这个吏部尚书还真不只是一个文臣。
他们真要联手了,还真不一定就得输。
此时,头一晚住在城外镇子上的押解队伍也刚刚起程。
桑吉坐在囚车里,头发散乱,虽然没有手铐脚镣,但这副样子也很惨淡。
他知道陆筝的人跟着,也明白百里子苓是怕他有意外,但这都快到京城了,还这么安静,难道真的就这样了?
马车进入林子里的大道,押解的人似乎也松懈了许多。可能是觉得快到京城了,不会再出什么事,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。
桑吉也是带过兵的,在北楼关两年,那还真不是虚度。
队伍一进林子,他就觉得这林子安静得有点不正常。
正常来说,他们这么多人进了林子,应该会惊起林中的飞鸟,更何况这个季节鸟儿应该不少才对。
可是,已经走了一会儿了,连声鸟叫都没有听见,只能说明这里有伏兵。
在这里设伏兵,自然是想要他的命,总不会为了青州府的这些差役。
桑吉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的一把匕首,这是途中陆筝的人找机会给他藏好的,以防万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