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战与和之外,还有再撑一撑萧宗元的这一步。这一步看是危险,但如果萧宗元最后答应和亲公主换人呢?那不就皆大欢喜。
退一万步,就算萧宗元不答应,百里子苓也能让萧宗元回不了雄鹰部。那么,不管那十万大军杀不杀过来,一个十二岁孩子做鹰王的雄鹰部,肯定比萧宗元做鹰王要好对付得多。
毕竟,萧宗元若是死了,守旧派的那些势力会立刻反扑,他们内部会先杀上一遍,不管谁最后做了鹰王,对于南陈来说,都会有一段时间可以休养生息。
想到这里,百里子苓总算是点了点头。
“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?”百里子苓问桑吉。
“按王爷的意思,我会先陪你去跟萧宗元谈第一轮,看看情况。如果第一轮就掀了桌子,那,将军可能得替我备一副甲胄,再挑一件称手的兵器。”
“行啊,那我得多刺激刺激鹰王,争取让他第一回 就掀桌子。”百里子苓笑道。
桑吉可不认为这是百里子苓的玩笑,毕竟埋羊谷是她心中的刺。
这根刺没有拔出来,早完都得长出脓疮。
午饭是易风的手艺,一锅热气腾腾又味道鲜美的羊肉汤。桑吉喝了一碗,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北楼关喝羊肉汤的情景来。
“将军,可还记得我到北楼关之后,第一次吃这羊肉汤。”
“记得,当然记得。”百里子苓立马笑起来,“陆大哥,你当时是没看到,咱们侯爷那时候简直就是少爷秧子。
他来北楼关是当兵的,可那吃穿用度,讲究得跟那秦楼楚馆里的小倌一样。说,吃了这羊肉身上有味,死活不肯碰一下。结果,你猜怎么着,我让陈庭和易风把他给按在地上,生生给灌了一大碗……”
百里子苓说到陈庭,突然鼻子有就些酸,这么好的羊肉汤,陈庭是吃不到了。
“将军!”桑吉拍了拍百里子苓的肩膀,算是安慰。
“十五的时候,我去了一趟陈家,陈夫人让我谢谢将军,不只给陈庭追封了爵位,还送了那么多抚恤金过去。”
“爵位这东西,就是个屁。但,陈庭在军营那么多年,打了大大小小几十场仗,他该有这个么屁。甭管他死不死,那就是朝廷该给他的。”百里子苓一说起这事吧,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。
她十三岁入军营,见过太多战死沙场的人。
陈庭当年跟着她杀进埋羊谷,救了那么多南陈的将士出来,未得寸功。之后,又随她南征北战,屡次向朝廷请功,但朝廷都没有给。这一回,为了守卫上都,陈庭都战死了,如果朝廷再不给,她百里子苓绝不答应。
陈庭被追封为一等恪靖伯,世袭罔替。
“我久不在京城,以后,陈庭家里你多照应着。缺什么,差什么,只管给,回头我再给你补上。还有他那儿子,等到年纪入学了,找个好先生,将来别让那孩子拿兵器,还是拿笔杆子吧,至少不用让家人提心吊胆的,不知道哪天人就没了。”百里子苓又道。
157、战与和(7)
一碗羊肉汤忆起了陈庭,百里子苓心里便有些不好受。
“将军有心了。我听说,朝廷赏赐下的那些财物,将军都兑换成银钱作为抚恤金给了因守卫上都战死的将士家属。这件事,在军营中传开了,都说跟着你卫国公,哪怕是战死都愿意。”桑吉道。
“人们常说,一将功成万骨枯,我百里子苓从来都不会薄戴跟着我上战场的将士。不过,这事既然传开了,怕是朝堂上有些大臣又要嚼舌根子了。”
“嚼舌根子的或许有,但顶多是私下里,如今这个局面之下,还没人敢拿到朝堂上来说。国公爷,你如今的威慑力比之当年老将军,有过之,而无不及。”
桑吉这话里似乎有话,陆筝听出来了,百里子苓也听出来了。
陆筝道:“侯爷,将军一心为国为民,在上都城墙上拼的是命,如今在北方守的是疆,要说威慑力,那也是对敌人。至于说跟老将军比,将军如今倒还真不及老将军。
至少,老将军那时候手下有几位与之征战多年的兄弟,还有两个能征善战的儿子。将军嘛,除了我这个拿笔杆子的能驱使,那也就是易风那根烧火棍了。比之老将军,那还差得远呢。”
陆筝自然是帮着百里子苓,而且上都守卫战的时候桑吉就看出来了,这个带着七八百人星夜兼程赶来的‘鬼公子’,是可以为了百里子苓去死的。
这种交情,可遇而不可求。
但她百里子苓值得有人为她如此。
桑吉听了陆筝的话,看了看百里子苓,笑了一下,“陆先生不必如此防备我。我与将军也是过命的交情,就算真要给将军下刀子,那也是面对面,不会背后捅一刀。”
陆筝刚要解释,却被百里子苓阻止,“陆大哥不是那个意思。子渊,你我虽然只有两年交情,但也确实一起经历过几回生死。
我从不觉得你桑子渊会给我下刀子,就算哪天咱们真的没法站在一条战线上,你也肯定是与我当面锣,对面鼓的交手,而不是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。”
“侯爷,陆筝乃乡野村夫,说话若有不当之处,还请侯爷海涵。”陆筝很识趣,立马起身给桑吉赔礼。
“陆先生客气了。你鬼公子若是乡野村夫,还有几人敢称自己是读书人,是英雄。”桑吉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