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一看那东西,似乎也想了起来。但更让皇帝惊讶的是,百里子苓随身带着这东西,这是早就知道大臣们会参她这一本。
“至于在北楼关这几年,桑副将与我同袍二载,他最清楚我在北楼关的情况。皇上可传桑吉前来,一一对峙。”百里子苓又道。
桑吉是皇帝放在百里子苓身边的眼线,若是大臣们参奏属实,那便是说桑吉不可靠。但桑吉怎么会不可靠,他桑家早已跟皇家扯在一起,如果连桑吉都不可靠,这满朝文武哪还有什么可靠之人。
“皇上,我百里家一门忠烈,为皇上,为朝廷,不敢有半点不忠,更不敢有半点懈怠。父亲与大哥战死在埋羊谷,二哥折了腿。前几日,扶风郡王家的世子爷还叫嚷,说我们百里家是‘一将无能,累死三军,是百里家葬送了南陈的军队’。臣气不过,还到郡王府上闹过。世子一个孩童,哪里知道这些,怕是郡王爷常提及,才会如此。郡王尚且如此看我百里家,那其他大人怕也有些想法。若是把埋羊谷一战归罪于我父兄无能,恕微臣不能接受。我父兄替南陈打过那么多仗,不能因为一场战败,就把屎盆子都扣在他们的头上。”百里子苓说着便痛哭起来。
“如今,我刚刚回朝,才接了皇上的差事,这些大人们就开始参奏我中饱私囊,私自调用军队为商人牟利。皇上,我百里子苓这些年征战无数,可曾败过一场,可曾丢过一寸国土?他们如此想我死,到底是觉得我这女子就不该带兵打仗,还是就想断了皇上的羽翼。皇上,微臣死不足惜,但绝对不愿背此骂名,我百里家也绝不背此骂名。”
百里子苓把头磕在地上,敲得那地板砰砰作响,声泪俱下,感情真挚得不能再真挚。
“爱卿啊,你这又是何必。”百里子苓提到了扶风郡王,皇帝的态度突然间有了转变。他走到百里子苓跟前,亲手扶了百里子苓起来。“朕知道,爱卿这些年不容易。你呀,也别多想,好好办你的差事。等这件事办完之后,朕给爱卿指一门好亲事。”
指婚?
百里子苓心里咯噔一下。
这皇帝要指婚了,那她的狼崽子怎么办?
“那个,皇上,亲事倒是不着急。我先替皇上办差,这才是要紧的事。”
百里子苓从宫里出来,已经太阳高悬。桑吉守在宫门外,见了她,忙把人拉到一边,“听说不少官员向皇上参奏你,皇上怎么说?”
百里子苓耷拉着一张脸,有气没力地道:“子渊兄,若来日我百里家遭逢大难,还请您看在我们曾经共过生死的份上,替我保全我家云昊。昊儿还那么小,他是我百里家唯一的血脉……”
“到底怎么了?不行,我现在进宫去见皇上。”
桑吉从未见过百里子苓那副样子,如丧考妣,又一直担心着那些官员们参奏的事,原本心中对她就有些愧疚,毕竟她被拉进这趟浑水里,他们桑家父子是脱不了干系的。
“子渊,不必了。皇上也是被逼无奈,我不怪皇上。”百里子苓叹了口气,像是站不住一般,一下子抓住了桑吉的手臂。“子渊,你先扶我回去,我腿软。”
桑吉心头好不慌乱,只得先扶了百里子苓回户部的院子,想再细问一下情况,再进宫面见皇上。
不过,桑吉与百里子苓前脚刚进院,后脚宫里就派人来了。
桑吉看了看百里子苓,握了握她的手,示意无论什么事,还有他。百里子苓这一刻是相当感动的,虽然她并不确定皇帝派人来宣的是什么旨意,但肯定不是因为她被参奏的事。只是,桑吉似乎吓得不轻,她看着有点不忍心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朕惟治世以文,戡乱以武。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,国家之干城也。尔北楼关将军百里子苓,临危受命,赤胆忠心,骁勇善战,兹特授尔为殿前司副指挥使,兼任户部欠债违契追讨使……”
传旨太监刚念到‘殿前司副指挥使’,桑吉便侧头看了百里子苓一眼,百里子苓回他一笑。桑吉在心头松了口气,他呀,又被这将军给耍了。
“老奴恭喜副指挥使大人!”那太监授以诏书后,还不忘笑脸恭贺。百里子苓也难得大方一回,把身上带的那点银子都给了打赏。
送走了传旨太监,桑吉直接朝百里子苓扑了过去,二人就在户部的院子里动起手来。
吴安国回来时,他二人打得正欢。
“将军,这是为何?”吴安国这一问,二人皆停下手来。
“吴大人,现在应该称她为副指挥使大人了。人家,如今可是从二品,了不得了。”桑吉的话有点酸。
“恭喜副指挥使大人!”吴安国立马道贺。
他一早听说百里子苓被皇上叫进宫去,因为参奏她的人太多。看样子,百里子苓不只没有受那些奏本的影响,反倒让皇上给她升了官。殿前司副指挥使,那可是禁军。
、要债
百里子苓升了殿前司副指挥使,这件事,很快就在京城里传遍了。
百里策一早听闻子苓被皇上叫去,又得了消息,说是不少大臣都有本参奏子苓,一直悬着心呢。兵部里也有人窃窃私语,只不过,这些人说什么,他是不知道的。
他这个人与兵部同僚无甚往来,除了公事,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。性格如此,让人觉得不好亲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