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是好,可是,将军看看,周围这些人,看你的眼神都变了,跟大清早见到鬼似的。”
百里子苓回头扫了一眼众臣,确实如桑吉所说。
她今天是故意的,故意穿了这身甲胄上朝,除了威慑作用,更是向皇上和众臣无声地表明,她是武官,是拿刀的,是会杀人的。
五年前埋羊谷一战回朝,她也是一身甲胄,众臣见她,皆不敢多言。她要的就是那种效果,省得这帮人在朝堂上再叨叨个没完。
“桑老二,你还是离我这恶鬼远一点,省得沾了一身腥。”百里子苓笑道。
“将军,我可不是怕腥。”
百里子苓嘴角轻扯,露出一个有点邪恶的微笑,伸手一扯,便把桑吉扯进自己怀里,一把搂住他的脖子,在他耳边低语道:“你可是快成亲的人了,沾了腥,可不吉利。”
、上朝(2)
李迁与百里子苓回朝,注定了今天的大朝会有些不同。皇帝高坐龙椅,刚刚与这二位将军寒暄了几句,如今朝堂之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,仿佛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,也能震痛众臣的耳朵。
百里子苓回头瞧了一眼众臣,人来得挺齐,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。不只如此,连平日里没有实权只有爵位的一些王侯公卿也都在列。比如,扶风郡王。
扶风郡王都不知道上一回上朝是什么时候了。他虽是郡王,但并无官职。当然,也不是一直都没有官职,早些年也是有的,只是他办事不利,又常常不在位置上,少不得让言官们参奏,皇上一气之下,也就把他直接打发回家去当逍遥王爷。
还有那晋北王赵启。赵启封地在晋北,如今快过年了,他也按制进京履职。当初赵启离京就藩的时候,才三岁而已,如今已经是十多岁的少年郎,眉清目秀的,有当年瑜贵妃的样子。
百里子苓瞧着这朝堂上这些人,有的认识,有的完全不知道是谁。她的目光与赵启不经意地相交,那少年郎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,她一下子便想起了她的狼崽子。
狼崽子回了草原,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他把兵符留给了自己,回了草原有办法吗?
这一刻,百里子苓走神走得远。直到扶风郡王赵怀突然大笑起来,她的神游才被拉了回来。
“扶风郡王,这朝堂之上,可不是你的‘宜修楼’,这般放浪,成何体统!”
赵怀的大笑惊醒了这寂静的朝堂,有人出来指责赵怀,而且还不只一个。言官有言官的路,但赵怀放浪形骸,这在京城都不算什么新闻,只是当着群臣的面,还在皇帝面前,总有一些要表忠心的人跳出来骂上一通的。
“‘宜修楼’怎么啦?我看诸位大人,也没有少去我那‘宜修楼’玩乐。怎么,一边不齿,一边又玩兴不减,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:既然想当婊子,又想立牌坊!”
“赵怀,你……不知廉耻!”有人气红了脸,大约是被说中了痛处。
众臣窃窃私语。
“廉耻?陈大人,昨夜那小倌陪得可尽兴?”赵怀的目标转向吏部一位老大人,这位陈大人头发花白,瞧着年纪也不了。
“你……”那陈大人老脸一红,没敢再言语。
“何大人?听说你的花样很多,我家的小倌回回都被弄得死去活来的,下回可得轻点,人家还得再做生意的。”
“还有张大人……据说你特别好……”赵怀比了一个手势,看着极其污秽,那张大人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“扶风郡王,够了!”这回出声阻止的是吏部尚书桑大人。当然,这吏部尚书也不想淌这趟浑水,但若是让赵怀再说下去,那这朝堂成什么了,皇帝的脸又往哪里搁。
“桑尚书,您说够了,是担心我接下来会点到子渊的名字吗?”赵怀一语既出,朝堂哗然。
百里子苓也很意外。这男人狎妓是常有之事,但她没想到,桑老二居然还好这一口。顿时回头看她身后的桑吉,小眼神立马就递了过去:桑老二,你可以啊!看样子,在北楼关两年,确实是给憋坏了。
桑吉也没有想到,过去那么多天的事,会让赵怀在朝堂上说出来。他也正奇怪,赵怀当初既设了那样一个局,不会只是为了让他难堪,原来还有这一出等着他呢。
桑尚书也没有想到,这点破事居然还能牵扯到自己的二儿子。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桑吉,从不喜形于色的他,嘴唇微微有点颤动。若是在平日里,这点事倒也算不得什么,可是,桑李两家联姻在即,他的儿子找男倌,这话还是让人当着亲家的面说的,他心头那点怒火就很难压住。
“瞧瞧,我这一句话,大家伙怎么都不说了。今日大朝,那可是讨论国家大事的,你们非要扯我的‘宜修楼’,这是巴望着皇上把我那‘宜修楼’给拆了,让各位以后无处去玩耍吗?我呀,今日难得上朝,听说李将军与百里将军都回来了,也是想瞻仰一下二位的风姿,哪曾想……”
“赵怀,闹够了没有?”赵怀的话没说完,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终于是忍不住了。
“皇上,赵怀该死!”赵怀立马跪在了大殿之上,以头磕地。
皇帝强忍住怒火,目光扫过众臣,这才道:“昨日收到安西侯急报,西陀人在边境上蠢蠢欲动,不断挑衅。你们在这上都城里还能安安稳稳过个年,安西侯可是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。要打仗,就要钱。如今,国库空虚,偌大一个南陈,居然拿不出钱来,甚至连嫁个公主都没有银子置办嫁妆。是朕的无能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