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记五:是名娇弱又麻烦的豌豆王子
生自灭得了。
要是在她腰间套个犁,曹弥直接都能把地耕了。这每一脚踩下去,能直接踏出足够播种深的坑。
她发挥自己在工作时的顽强斗志,在心里把背上碰瓷她的豌豆王子骂了一路。
走累了骂,走慢了骂,甚至快到卫生院了,更是在心里骂到起飞。
曹弥越骂越有力气,越骂走得越稳,最后总算是背着对方来到卫生院。
这种神奇的精神胜利法,只对他们这种苦逼社畜才有效果。
街道的卫生院逼仄狭小,墙皮都脱落不少,一看就知道建的年头比曹弥的岁数还久。
大早上来问诊的人不多,输液室里还有几名通宵吊瓶的,披着起了毛的小毯子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。
曹弥提着吊瓶挂到铁架最上方的挂钩上,看到细管里药水在流,又帮江玟把羽绒衣拉到顶,整个人裹成一颗粽子,才瘫到旁边的椅子上眼神涣散。
折腾半天,总算是挂上了水。
她好累,身体好酸。
只能活动手指的曹弥,打开手机想看看今日步数,她今天的运动量肯定能抵过平时一周。
然后曹弥就看到自己忘记退出,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,让她心碎不已的付款后的界面。
她面无表情倒吸一口冷气,再抬头瞅了眼铁架上挂着三瓶尚未拆封的药水。
好贵,她想着。
这年头穷人不敢生病,也生不起病,进医院一次不掏个百八十,肯定出不去。
这里也没有医保能刷,她好不容易攒的钱,插着小翅膀硬生生从她眼前飞走了。
曹弥翻开通讯录,去和她的周扒皮上司请假。
电话很快接了,对方问她请假原因。
曹弥:……
她很想说自己在学习雷锋做好事,带着老弱病残就诊挂瓶,但那解释起来太麻烦,她也不可能把这只麻烦精丢在这去上班。
所以曹弥沉吟片刻后,突然开口道:“我的狗病了。”
上司:?
曹弥面不改色继续撒着谎,在电话这头说:“现在要带我的狗去看病。”
上司:?!
曹弥语重心长道:“领导您也养狗,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。”
剥削工薪阶级的领导人虽然抠门,但还没惨绝人寰到灭绝人性的地步,他家里也养着几条狗,所以曹弥顺利地请到了一天假期。
只不过这算是事假,所以三月的全勤,也插着翅膀从曹弥面前飞走了。
曹弥:qaq
此刻,她的心是真的好痛!
曹弥在椅子上又累又困,强撑着眼皮保持清醒。
本来按照她正常的作息,预留了起码半小时在公交车上的睡眠时间。
曹弥睡得晚,起的早,现在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打着瞌睡。眼皮被强力胶黏住固定,过一会儿又痛苦的被她自己分开。
不能睡,现在还不可以睡。
她干脆坐端正,手撑着脸看药瓶里的点滴往下流。
一滴。
两滴。
规律滴落的药水,变得枯燥又乏累,曹弥掐了把自己的大腿,数羊一样数着吊瓶里的透明液体,掉下去了多少滴。
第一瓶里的液体总算快滴完了,曹弥起身找护士换上新的一瓶。
江玟这一觉睡得很沉,梦里实在太美好了,好的他不想再清醒过来。
但是热度消退,梦境也跟着一同崩塌,他不得不睁开了眼。
江玟怕美丽的梦不会在现实延续,怕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主人,会像他想的那样抛弃他。
他害怕到整颗心都在发抖。
但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虔诚祈祷,幸运之神罕见地降临在他身边,愿意选择来眷顾他。
一睁眼,就看到在旁边打盹的曹弥。
对方没有察觉到他醒来,歪着脑袋,因为走得匆忙,头发都没有梳好,随便披在身后。
分明视野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,甚至有人在不远处大声喧哗,还有人在外放视频,但江玟看不到他们。
也听不见那些吵闹声。
还是梦吗?
江玟不确定的往身上看去,发现自己被全方面包裹着。
羽绒服很厚很暖,拉链也被拉到了顶,结成一个无比温暖的茧。
因为是曹弥的衣服,所以现在他身上也都是对方的味道。
真好。
江玟在嘴角抿出一个笑来,因为戴着帽子,只露出上半张脸。
他的笑容都被衣服挡住,显得傻不拉几、土里土气。
只有那双弯起的眼睛,向外表露出他的欣喜。
手背上划过一道凉意,微凉的药水持续注入他的身体。
本来该害怕的,本来该尖叫的,可他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怕了。
像是山间溪水从他身边静静流过,他弯着腰,把手没入溪中。
淙淙溪水流过他的指间,太阳就挂在他的正上方。
他又怎么会冷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