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热水擦去灰尘,秦昆舒爽了不少,鼻腔里都是黑灰,这特么的可是从没遭过的罪。
秦昆一身轻松地坐在院子里,韩垚母亲道:“来窑里坐吧,夜了,窑里暖和。”
窑洞,煤炉,热炕。
秦昆一进来就被邀到炕上坐着,脱鞋上炕,还有些受宠若惊。
屁股底下热乎乎的,窑洞里还贴着好多奖状,挂着不少相片,一个昏暗的灯泡垂下。
“这都是老大和老二上学的奖状。”
老韩嘿嘿笑着,忽然有些落寞:“你说老大命咋那么苦啊……”
韩垚母亲剥开橘子,对秦昆道:“小秦是吧?土娃子电话里提过你好多次。说你在临江帮他不少忙,媳妇都是你给说的,你可是咱老韩家的恩人呐。他最近还好吧?往常都是他和他哥电话联系,他哥那事一出,俺俩也好久没跟土娃子通过电话了……”
“伯,婶子,这次我来就是看看能帮上什么忙的。韩淼到底咋了?韩垚也给我说不清,你们总得给我说清楚吧。”
“芬儿,去看看娃睡了没。”
另一边的小媳妇出院去了隔壁,老韩抱歉笑道:“这是老大的媳妇,村里的姑娘,老大的孩子这几天在芬儿妈那养着。老大的事说来也简单,但有些邪性……前些天土娃子的师父过来看了,都说不好办。”
“对了,宁不为呢?”
老韩眉头一挑:“你认识宁老板?”
秦昆点点头。
老韩道:“那太好了,宁老板和马神婆还没回来,在田边呢,我带你去。”
“马晓花也来了?”
老韩嘴角一抽,也韩垚母亲对视一眼。
这年轻人谁啊?
不是临江来的吗?
怎么还认识白事店的宁老板和桑榆的马神婆?
“算了韩伯,我自己去找他们,你们家的地是哪一片,给我指指!”
……
东韩村,韩淼的地里。
秸秆飞灰乱飘。
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穿梭其中,听到耳畔鬼哭狼嚎,骂了句‘狗日的’。
他摸出一个孝带,旁边一个花衣老太太则开口道:“师兄,别冲动。阴阳壁是裂了,而且应该好些年了,但里面的家伙目前出不来。”
“我担心他们出来?笑话!我是担心韩淼。”
“担心也没用,算时间,他快出来了。”
花衣老太太正是北派钟家家主马晓花,旱烟老头则是宁不为了。
马晓花摇着小钟,每次叮铃一声,似乎就有很多黑雾散开,但也持续不了多久。
秸秆都快烧完了……
韩淼怎么还不出来……
忽然,大雾中出现一个身影。
三米的距离,二人看不起来者,以为是韩淼出来了,宁不为松了口气:“可算来了!”
但那人走进后,马晓花低声道:“师兄,不对,这人身上阴气阳气都没有!”
宁不为没等对方走进,一条孝带嗖地甩出,孝带如同匹练直缠对方额头。
“跪下!”
马晓花发现那人随手一挥,孝带被打落,表情也有些严肃,十根指头,夹着八个铜铃,同时晃动起来。
“冥冥天音震鬼神,北地神调乱魂针!”
八个铜铃,音节不一,如同细针刺入耳膜,一道接一道的音波,朝着来者袭去。
“爆!”
黑烟中,那人忽然张开双臂,左右手虚空一握,轰然的爆炸声出现。
爆气!
灵力波动震碎了袭来的音律细针,也震开了周身的黑烟。
一个身材笔直的年轻人站在田埂上,头发扎在脑后,身材匀称结实,那双眼睛带着睥睨的野性。
“喂,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地,你们也太热情了。我要去左大爷那告你们一状。”
调笑的声音传来,宁不为和马晓花看清了来者,警惕的表情变得惊喜。
“狗娃子?!”
秦昆调笑的表情瞬间垮掉。
火烬余灰三十年
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。
秦昆脸黑之余还有几分怀念,不过自然不能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。
“韩淼怎么回事,有眉目了吗?”
趁着二人惊喜的时候,秦昆岔开话题。
宁不为又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,马晓花则回复道:“当家的,你看,这是韩淼的鞋印。”
田埂上的脚印一路向前,没入烟雾中,秦昆不明白:“这鞋印有特别地方吗?”
“有!你踩上去就知道了。”
秦昆踩了上去,韩淼脚很大,几乎比秦昆大了一指,秦昆站在原地,马晓花让他往前走。
“当家的,往前走吧,不想走了记得原路退回来,别踩错了。”
“啊?哦。”
秦昆亦步亦趋,慢慢向前。
顺着脚印,秦昆走了百来步,发现浓烟淡了,回头问道:“还得走多远?”
一回头,宁不为和马晓花却不见了。
人呢?
秦昆纳闷,再看村里,灯火漆黑。
见了鬼了,刚刚还亮着,停电了吗?
不止是村里灯光没了,前面的路也不见了。
秦昆茫然四顾。
“这不是东韩村吧……”
秦昆皱眉,忽然看见一个人从旁边地里猫了出来,他举着锄头,操着乡音大喝:“你是谁?来我们东韩村干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