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行动是处理避难所一座被感染的房屋。他们像往常一样将里面的人封死在房间里,然后在外面等待净化结束。
吃饭的时候,一名粗心的同事忘记带食物,温格递给了他一块,又被拒绝。
“不……不用了。”
“不怕死的温格”背地里还有另一个称号:噬人的人魔。
通常等到下午房屋就会结束净化,但这次行动出现些意外——可怕的怨灵突然冲出房屋,当场将外面打盹的两名士兵撕成几块,又攻击温格身旁挨饿的同事。温格出手救下了他——的身体一部分。
怨灵抓住瞬间仅剩下他一个的温格,没有急着杀掉他,而是缓慢撕扯他的肢体,让痛苦将他撕裂。
温格发出惨叫,用布满血丝的眼瞳憎恨地怒视怨灵,并没像想象中污言秽语地叫骂。
“你不怕我?”
怨灵忍不住好奇,它从这个人类眼里只看到仇恨和歇斯底里的疯狂。
“等我死后,该怕的是你。”
温格咬破自己的舌头,咧开染血的牙齿,如怪物般可怖。
怨灵被温格的凶残吓到,选择放过他,消失不见。
当天傍晚,四肢被扯得脱臼的温格被附近居民发现,然后故事因此流传。这为温格带来些传奇色彩,连带着民众对他的恶感也消失许多。谈论他时,人们只会说:“看呐,那个家伙的凶残连怨灵都害怕,我们远离他多么正常”。
温格也逐渐被委以重任,清道夫队长、然后是领队、再然后接替洛·钱德勒成为清道夫负责人。
避难所也因不再有幸存者逃进来、生育不足而渐渐凋零,居民每几年就会换上一茬,温格也从年轻人变成中年人,唯一没变的是他的脾气。
然后悲剧在某一天意外降临——
一只邪灵伪装成人类进入避难所,温格没识破它,但正好骂了它。
这本是温格一生最不起眼的事,但成为了他最后的一件事——走着走着,脑袋突然从他的脖颈滑落。
……
温格站在门口,看着棚屋里虚弱的养母抱着年幼的自己。
“我们不会相遇,我做了许多坏事……神不会接纳我。”她温柔呢喃着:“但你不同,你注定会升进天堂,我的孩子。”
这位母亲没看到孩子稚嫩脸庞上的坚定。
“不,我会去地狱。”
顺利
侧躺在柔软床榻的陆离悠悠转醒。
黑宝石猫瞳逐渐凝聚焦点,倒映熟悉而陌生的塔楼房间。
守候在床旁的玛格丽特安静地看着他:“你是陆离?还是不死人?”
“我昏迷了多久。”喉咙震颤发出的声音让他感觉陌生。
“蝙蝠守卫刚离开城堡。”玛格丽特说。
他望向窗外夜幕,延绵阴影消失在幽暗深处。
怔然凝视之中,玛格丽特忽然问道:“你是陆离还是不死人。”
“我是……”
陆离微微张嘴,久远的记忆重新涌现。
来自地球,调查员,光明之地,深夜城幻境……
深处弥漫的迷惘逐渐褪去,理智和平静重新占据黑色眼眸:“我是陆离。”
“你是一只猫。”
玛格丽特不擅长玩笑,但这么说的确让气氛变得放松——
“你是个蒙住脑袋就能让男人发狂的尤物。”直到陆离发出不属于他的思维的产物。
玛格丽特试图用对陆离影响最深的名字唤醒他:“还记得安娜吗。”
“我没事……”陆离摆了摆手,晃动的猫爪出现眼底:“只是不死人的记忆在影响我。”
“你会变成他吗?”
“不会。使用知识冠冕就能遗忘掉这些记忆。”
但必须要坚持到和农场主碰面。
完整接受不死人记忆的陆离某种程度犹如被寄生——就好像灵魂附体在婴儿上时那个身体不再属于婴儿,另一个人在陆离的身体上获得新生。
只是陆离的意志让未他抹除自我、怀疑自我,只当做阅读一本鸿篇巨制的书时留下的深刻印象——这些都是他人的故事。
自我意识薄弱的人会因他人故事迷失自我,这就是为什么男孩总以为自己是勇者,而女孩们会以为自己是公主。
而若从哲学角度出发,如果陆离将不死人的记忆灌输给一名婴儿或意志薄弱的怪异,不需要灵魂不死人也能重新复活,并且仍是他自己——只有真正的他不这么认为。
然后陆离想起了普拉达。
然后想到这种哲学性的思考是否也是不死人的影响。
“蝙蝠守卫离开了对吗。”他让自己停止思绪,回到原本的道路。
“嗯。”
接下来轮到陆离行动了。
陆离从床上跃到地板,醉酒般摇晃走了几步就恢复用尾巴保持平衡。
玛格丽塔揭开被单,叠起,压出容纳陆离的空间,包裹起他,抱着被单回到塔楼下放进推车。
哒——哒——
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声音在长廊回荡。
陆离藏在推车里,透过缝隙窥探外面。
途经挂着一幅女性油画的拐角时,不属于陆离的感慨突然浮现——“这女人丑得看起来像是近亲产物”。
然后经过摆放蝙蝠守卫雕像时,又想到“天杀的丑得像头猪猡的蝙蝠和野猪的杂种怪物”。